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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绪于是抬头,看见她手中的伞,似乎才意识到自己此时的神色狼狈,脸上露出些许窘霍,低头退开半步,迈步往旁边的屋檐下走,等年晓泉跟上来,两人在空旷的甜品店门口站定,他才甩了甩头发,从口袋中掏出纸巾,笑着递过去,轻声道:“擦擦,别着了凉。”
年晓泉也笑着接过来,一边擦拭自己被雨打湿的外套,一边望向容绪手里湿了一半的门票。
容绪抓住她的眼神,索性将手里的歌剧票摊开,放在年晓泉面前,大大方方地问:“你也是来看《冰湖》的?”
年晓泉听罢立即摇了摇头,老实回答:“不是,我只是心情不好,过来一个人逛一逛商场。”
容绪听见她的话显然有些意外,转身推开后面甜品店的玻璃门,进去点了两个草莓蛋糕,在靠窗的座位上坐下,给她倒了一杯热水,开口问:“是学业上的问题?”
年晓泉于是一时有些害起臊来,像是在家长面前坦露了自己早恋的心思一般,轻声回答:“不、不是的,只是跟我男朋友之间的一些问题。”
容绪脸上表情微微一愣,或许是没有想到自己眼里还是个孩子的小姑娘,如今已经到了能找男朋友的年纪。
他于是低笑一声,也没有多问,只是等两人把桌上的蛋糕吃得都差不多,他才晃了晃手里的歌剧门票,轻声发问:“那…要不要跟我一起去看场歌剧?”
年晓泉听见他的话,脸上露出些许茫然无措的表情,眨了眨眼,小声说到:“你约的人不来了吗?”
容绪微笑了笑,点头回答:“对,她不来了,所以,我现在也是一个心情不怎么阳光的可怜人,不知道,有没有这个幸运,能请你和我一起去看场歌剧呢?”
容绪这话说得平缓,语气中却又带着让人无比舒心的温和。
年晓泉听在耳朵里,脸上不禁有一些微微的泛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虽很是心动,但还是忍不住有些遗憾地说道:“我、我没看过歌剧,不太懂,可能会浪费了你的票。
而且,我现在身上这个衣服好像也不太合适,我看电视上的人去看歌剧,都是穿的那种、那种特别正式的衣服。”
容绪因为她的话朗声笑了起来,他从座位里起身,装作故意上下打量了年晓泉一眼,告诉她:“欣赏一样东西,不讲究懂与不懂。
艺术其实不分受众,每个人耳朵里听到的,眼里看到的,其实都不一样,只要你能够感觉到美,这就足够了。
而且,我看你身上的衣服也并没有什么不对,我们在公共场合,干净,整洁,这就很好,不一定是要多么奢华的品牌才能被称作是正式衣服的。”
年晓泉得了容绪这样一番话,原先的顾虑消散,终于一脸高兴地答应下来,点头笑起来的样子,像一朵花儿一样可爱。
年晓泉从会不否认,自己喜欢和容绪在一起的感觉,那是无关男女之情的一种倾仰,似乎跟这样的一个人在一起,你总能不知不觉中得到美好的认可,他像是一个温和的长辈,一点一点把着你的手,带你脱离过去怯懦中的愚昧。
而他们之间格外不同寻常的相遇,也让她相信了这世间真的拥有不同寻常的缘分。
当天下午,年晓泉跟在容绪身边,看到了自己人生中地第一场歌剧。
她为此,特地请容绪在商场的顶楼吃了一顿大餐,说是大餐,其实是一人一百六十八的自助,对于年晓泉而言,这样的花费属实已经算得上奢华的程度。
容绪对此欣然接受,两人吃完晚饭,还步行去了两条街外的月色。
自从邵华兰逃逸出国后,容绪的合伙人便成了一位日本华裔,店里的装潢风格略微改变,颜色搭配显得越发温馨了一些。
年晓泉在里面转悠一圈,因为容绪的邀请,便用店里的工具给他做了一个新的发型,动作小心翼翼,虽然效果不错,却被容绪笑着打趣像是个第一次来店里工作的实习生。
两人于是在外待到晚上十点多,容绪开车将年晓泉送到了碧湾小区的门口。
年晓泉下车时显得还有一些恋恋不舍,站在车外,弯了弯腰,对着里面驾驶座上的容绪笑着说道:“容先生,谢谢你今天请我看歌剧。
还有,也谢谢您信任我,让我给您做发型,如果您愿意的话,下次还可以来找我,虽然我现在属于无证经营,但效果还是不错的,对吧。”
容绪听见她的话,推了推脸上的眼镜,一时笑出声来。
他这些年一个人在社会上单打独斗,也不是没有过朋友,只是大多和他一样,被打磨得滴水不漏,一份真情非得扮成两面说,似乎人到了他们这个年纪,总是很难再有年晓泉这样简单的直白。
于是他点了点头,开口告诉年晓泉:“其实‘给’和‘得’都是相辅相成的,今天看似是我请你看歌剧,但何况不是你这么个妙龄小姑娘在陪我这个老男人呢,说起来,是我应该谢谢你才对。”
年晓泉被他逗得抿着嘴笑起来。
直到容绪的车子已经离开,她还是站在原地,回想着他那张藏在夜色中的脸。
容绪的脸没有白宴那样凌厉的棱角,也算不上惹人心惊的好看,但他的存在让人感到舒适妥帖,就像一捧水,也像是一片叶,平平淡淡,落地自然。
年晓泉回到家中,叮当猫已经在楼上的花圃解决完了自己的大小便,它见到年晓泉,立马迈着短小的步子奔过来。
年晓泉嘴里哼着今天歌剧的调子,从厨房拿出它的狗粮,放在碗里,低头看着它狼吞虎咽的模样,手指在它柔软的脑袋上轻轻地揉了揉,一时间心中变得无比柔软,好似之前那些因为白宴产生的失落,也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变得散漫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