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韦昌是个元婴期的水灵根修士，他是锦泽派的长老，一直以来都知道锦泽派在炼制雪凝珠，自然也知道雪凝珠原材料为潢水，可是在他看来，附近也就他们宗门在炼制雪凝珠，潢水的水浩浩荡荡，就算雪凝珠需要的水很多，相比起潢水的水量来说也不值一提，所以潢水枯竭怎么可能跟他们有关系？

抱着这样的想法，锦泽派继续炼制雪凝珠，直到近几年，潢水水位大幅度下降，锦泽派炼制雪凝珠的计划才不得不搁置下来。

前几日一个白衣修士突然找上他们宗门，口口声声说他们是造成潢水枯竭的罪魁祸首，因为他们炼制雪凝珠，潢水才会变成如今这副模样，用古怪的力量压制了他们全宗门修士的灵力，抢走了他们宗门的粮食、灵石，甚至连带着加上他的水灵根修士都被带走。

鲁韦昌只觉得荒谬，这人分明就是个强盗，什么潢水枯竭不过是他抢夺他们宗门财物的借口！

可他的确没有办法，打不过，一身的修为这人抬抬手就能封，只能跟在此人身边。

可是随着出来的时间越长，见得越多，鲁韦昌心里的观念开始动摇，尤其是见到了那些因为缺水而干死的凡人动物，还有潢水周遭大片大片枯死的草木，以前在他看来潢水枯竭就仅仅是潢水枯竭而已，可谁能想到竟然会有如此多的生灵因此失去生命，想想一颗雪凝珠所需要的水量放在如今不知能救多少生灵，鲁韦昌心里有些难受。

或许是因为他修为最高，极短的时间便能凝聚大量的清水，所以鲁韦昌不像其他水灵根修士一样被抓去了其他城镇，而是跟在那个叫莫西的白衣修士身边，渐渐的也就看到了一个又一个炼制雪凝珠的宗门，这些宗门数量之多让他难以想象，而这不过还只是紫霄门境内的冰山一角，据那白衣修士所说，想必整个九胥大陆上只要是三门十宗的领地都有人炼制雪凝珠。

鲁韦昌愣住了，如果这么多的门派炼制雪凝珠，那么潢水的枯竭说不定真的是他们……造成的，他们……究竟做了什么？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鲁韦昌生水的速度便又快了一成，同他一样的水灵根修士不少，他们并不是草菅人命，漠视生灵，他们只是没有想到，没有想到他们炼制雪凝珠竟然会造成这样严重的后果罢了。

对此莫西的回答是：“你们不是没有想到，你们只是心存侥幸，贪婪占据了绝对的上风罢了，何必把你们美化得这么无辜？”

此话一出，一众水灵根修士面色讪讪，他们自己心里清楚，在十多年前潢水竭的谶语出来之后，他们真的没有将其与雪凝珠联系起来过吗？可他们依然选择了继续炼制，只因为他们放不下雪凝珠带来的丹药和灵石。

且不论这些水灵根修士作何想法，他们都不得不源源不绝生水，否则残留在他们体内的那一丝混沌之气就会立刻封锁他们的丹田，让他们与凡人无异。

一月之后，紫霄门内门一座小醴峰上，此小醴峰极高极险，一个紫衣弟子来到山脚对守山人道：“大师兄可在？”

守山人：“何事？”

紫衣弟子拱手：“有要事来报。”

守山人：“稍等。”

说罢便见守山人拿出玉简低语几句，而后往身侧退了一步道：“大师兄让你上去，请。”

一刻钟之后紫衣弟子成功在山巅见到了那道风光霁月的身影，压下心中的激动和敬畏，他恭敬道：“大师兄，外门传来消息，说是近一个月紫霄门的地界中出现了一名为莫西的白衣修士，他活动在潢水沿岸，抢了数十门派，这些门派的丹药灵石食物乃至水灵根修士都被劫掠一空，如今这些门派宗主都来到了外门，要求紫霄门出手相助。”

姬若鸿转身，淡淡的看着身前的弟子道：“白衣修士为何会抢夺这些宗门？抢了之后白衣修士又做了什么？”

紫衣弟子道：“听说他将所有的粮食都以开设粥棚的方式接济凡人，这些宗门的水灵根修士都被抓到了潢水沿岸的城镇，为城中供水。”

自已弟子道：“此子甚是嚣张，根本就没有将我们紫霄门放在眼里，若是不加阻拦，我们紫霄门将被他闹得天翻地覆！”

姬若鸿看了他一眼道：“你还未告诉我，白衣修士为什么只抢这些宗门？”

那名弟子神色微微一变，只能说：“那个叫莫西的白衣修士口口声声称潢水枯竭是这些宗门造成的，说他们用潢水炼制一种名为雪凝珠的东西，换取大量的丹药灵石，这个说法竟然得到了潢水沿岸所有凡人的支持，如今白衣修士在沿岸城池凡人心中的分量极重，一听到白衣修士便像是疯了一般，还有人为他捏像，公然参拜起来。”

“是真的吗？”

紫衣弟子义愤填膺：“是真的！

前些日子我回了老家，发现城中的世家都被逼着出粮出修士，堂堂修士竟然在城外开垦土地，那些凡人竟然还敢在修士开垦出来的土地上耕作，一旁还有水灵根修士为他们灌水，实在是触目惊心！”

他说得激动，姬若鸿依然还是神色淡淡，道：“我的问题是——那些宗门用潢水炼制名为雪凝珠的东西，导致潢水枯竭的事情是真的吗？”

紫衣弟子面色讪讪，道：“雪凝珠却有其事，但潢水枯竭乃是黑龙之过，怎么可能跟这些宗门有关？”

姬若鸿看了他几息，这才道：“让人去将雪凝珠的事情查探清楚。”

紫衣弟子道了声是，又问：“大师兄，那白衣修士？”

姬若鸿沉吟片刻：“传令下去，凡紫霄门下所有宗门开粮赈灾，水灵根修士前去城镇为凡人供水，凡人是修真界的根基所在，凡人遇难，我们修士绝不能袖手旁观。”

紫衣弟子：“是。”

这头随着紫霄门的命令下达，莫西浑身的压力陡然一轻，不过紫霄门会救凡人，却绝对不会救妖兽，所以他带着水灵根修士在各处挖更深的池子，存更多的水，一些动物灵智未开，不愿也不会去其他地方，莫西只希望靠着这些水池它们能活下来。

……

看着站在刚刚被他填满的池塘边的白衣人，鲁韦昌忍不住道：“你在想什么？”

莫西放下手，朝鲁韦昌招招手，鲁韦昌走过去，莫西指着一棵干枯的树道：“给它浇水。”

这棵树距离池塘距离不远，即便他不浇水，此刻有了这么一个池子，这棵树短时间内也死不了，给它浇水完全就是多此一举，不过鲁韦昌不敢明面质疑莫西，只好凝出一团水给大树浇水，看着树根的土地湿润开来，他扭头看向莫西，就见到此人闭着眼睛伸出手似乎细细感受着什么，鲁韦昌完全看不懂他，只能低声问：“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