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真正感受到被所有人遗忘是什么感觉之前，袁墨有一些瞬间想过，自己这种人还不如被遗忘呢。

因为他是个废人。

二十五岁之前，他一直浑浑噩噩的，听大哥说就好像灵魂少了一半，虽然是个好孩子，但是不会说话不会笑甚至没有一点自理能力。

必须要人一直陪在身边照顾才能活下来。

爸妈也曾将他送去学校，希望他能像个正常孩子一样，但是很可惜在学校他也如同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学校里有孩子好奇，拿玻璃扎他，血哗啦啦的流他也只能身体自然反应的痛哭，但是却不能知道那是恶意和痛苦的。

当时袁墨听到这，第一个念头就是——我之前怕不是个傻子吧。

但是这件事让父母将他带回了家，从此便再也没出过门。

袁墨对二十五岁前的记忆全部没有，他的记忆是从二十五岁之后。

父亲带着全家人自杀，大哥只来得及将他救出。

那便是他记忆中他存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初印象。

好了后，大哥就开始教他种种的事情。

画画好像是与生俱来的天赋，他总是能有很棒的灵感画出很好的画，加上因为他很宅很害怕出门，于是大哥教他用电脑画，所以他也能开始赚钱了。

生活好像好起来了。

直到一年前他和大哥进入了游戏。

他们是第一批进入游戏的玩家。

而后大哥死在了游戏中，他也生了病，生了别人永远无法记住他的病。

得知袁墨就是当初《角斗场》活下来的其中一个玩家时，在场的人都愣了下。

维亚难得委婉的询问：“你……是不是长得跟之前有些不太一样？”

袁墨捏了下额头的头发，他有些局促：“长相没变化，就是身体……我一直不爱运动，大哥死后就没人拉我健身，所以身形有些变化……”

而且那段时间他还在培养莹蛇，身体的营养被分了一部分给它。

当时那个副本维亚和李其疯也都看完了，但是在袁墨说出口的时候两人才反应过来袁墨的存在，可是即使如此他们也没想起来袁墨在那个副本里做过什么，甚至长相。

只是隐约觉得好像是个挺高大强壮的人。

而现在的袁墨虽然很瘦，但是还是挺高的。

“这种，是不是不算被遗忘。”

段苗苗看着袁墨突然出声，她皱着眉仔细思考：“其实我们都知道有这么个人，只是不知道这个人长相、做过什么，就好像漫画里一笔带过的路人甲……”

她顿了下，然后捂住脸：“好像跟被遗忘没多少差别。”

袁墨靠在树上，他伸出双手，微弱的阳光从厚重的树叶间穿透下来，落在他手里，这么点的光芒已经没有温暖的温度了，他说：“或许有一天，这个路人甲会消失在漫画里，而且因为是路人甲，所以不会有人知道他的消失。”

李其疯宽大的风衣下摆被维亚扯了下，然后他低头，看到维亚认真的说：“你这个情况太诡异了……我们没办法保证，但是会尽力记住你。”

李其疯按了下维亚毛茸茸的脑袋，然后他点头。

袁墨扯起嘴角：“这样就够了。”

人偶看着他温柔的笑容，然后他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目光没有柔化，但是他脸上也慢慢露出了个温柔的笑容。

“没事。”

人偶指了下自己：“我应该能够记住你。”

魔术师快速轻声的笑了声。

人偶没理他，他转动着食指——到现在为止他没忘记袁墨半点事情，从相遇到袁墨隐晦说他没脑子的事情他全都记得，他看着袁墨用力的点头，然后再次划伤自己给维亚喂下莹蛇。

维亚看着小手指粗的莹蛇进入嘴里，他砸巴了下嘴：“没味道。”

人偶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对袁墨说：“你可以试试跟着他们，一直待在一起说不定就不会被忘记。”

毕竟袁墨目前状态并不是上一秒他们说完话下一秒就被抹去一部分印象。

说不定一直待在一起印象就不会被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