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里，陆星河看不清洛凝的脸，但他依旧在靠近她，即便她很有可能一口将他咬死。

可他还是有一件事必须确认，确认自己在看不见她身体的情况下是不是也会有欲念。

洛凝往后缩了缩身体，但已经退无可退，她伸手去推他却被他紧紧握住。

两人呼吸彼此可闻，但陆星河没有再靠近，他半跪在地上像是在确认什么。

陆星河也的确在确认，确认在看不见她身体的情况是否还会有欲念，可结果还是一样，即便他不见清她的脸，看不见她的身体，但她的呼吸、香气、温度依旧让他想要靠近、索取……

“你说你以前见过我？”

他声音沉抑的问道。

洛凝点了点头，眼中有着惊喜，莫非他是想起她了？

然而陆星河的声音却极冷：“那我们是不是还一起生活过？”

洛凝一把反握住他的手，就算是黑暗里她的眼睛也是光彩熠熠，她用力的点着头，天可怜见，他终于想起她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他之前会忘记。

可陆星河却讥笑了一声：“怪不得我会如此，原来你是我的饲养者。”

洛凝激动的都想抱住他了，她更加用力的点着头，但不对，她不是小说里那种残忍的饲养者，她是救治他照顾他和他一起在末世相伴相扶的姐姐啊，于是她又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是饲养者。

可陆星河现在满眼都只有她的点头承认。

他知道自己记忆缺失，但所有人都告诉他那是因为他从高空坠落摔伤了头部，可是胳膊上的五道整齐的伤痕却无法解释，他觉得那是取血后留下的，所以他曾经怀疑自己被饲养过。

被变异者饲养过的人类，部分会因为变异者曾经残暴的对待他们而心理扭曲，继而对变异者产生依赖和好感，他见过那些人怎样在变异者身下承欢，甚至当变异者一边在他们身上发泄一边将他们当做食物时，欲念与鲜血中的他们还会带着满足的笑，以至于他去解救他们的时候都会被咒骂和嫌恶，认为他坏了主人对他们的兴致，会让主人不高兴。

所以他在内心是瞧不起那些被饲养的人的，可没想到自己竟然也是其中一员，所以这就能解释为什么他对她有欲念，会同情她放过她，又为什么戴望霖他们在说起当年救他的事时吞吞吐吐。

他早就应该想到这件事的，可他身在其中却不自知，好在现在也不迟。

他的一只手被洛凝紧紧握在手中，另一只则缓缓摸着腰带上的枪，现在杀了她，那么一切的不堪都可以结束。

可就在他拿出枪的那一刻，身前的女子却紧紧抱住了他，他感觉到脖子上有温凉的液体，是她在哭。

洛凝是哭了，喜极而泣，在以为被他忘记的时候她都没哭，现在他终于想起了她后她却哭了，她性子就是这样，可以不理不好的事，但对开心的事会忍不住表达情绪。

“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来。”

洛凝含糊不清的说着。

陆星河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但她的这个拥抱却让他怔住，脑海里更是有无数碎裂的画面闪过:她骑在他的腹部威胁他，她用绳子绑住他的手脚，她按着他恶狠狠的警告他别想逃……

可是在这些她施虐他的画面之后，她又那样静谧的躺在他身边，又轻又柔，像一个温暖的梦……

“我叫洛凝，你叫什么名字？”

灵魂深处有清悦的女声传来。

他的手仿佛有千斤重，无法再举起枪对准她的太阳穴。

内心剧烈挣扎之后，他的手放下了，他还是做不到杀了她，就和那些可悲的被饲养的人一样，就算意识清醒着，可内心还是有一道枷锁，无法逃脱。

洛凝哪里知道他内心的百转千回，更不知她离死亡就在方寸间。

眼前突然又明亮起来，来电了，但电压不稳，灯光在不断闪烁。

陆星河伸手推开她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洛凝看到他好像不是那么开心，至少没有她开心，是时间太久生分了吗？

“洛凝。”

他低低叫了一声。

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洛凝更加确定他记起来了，回以一个明亮的笑，然后也叫了他的命字：“陆星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