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山杏花烂漫，落在程安眼里皆是荒谬。

若不是确信无人敢冒充谢湛，她怕是会真以为，眼前神君是谁伪造。

……

至于凡人夫妻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平淡日子，自己以前或许希冀，可现在倒真未必。

鬼界里有有恩于她的人，还是给她尊重与地位的地方，那里或许阴森且不平静，但她已然习以为常。

凡间安稳是安稳，她鬼界安稳就不是安稳了？

雷劫前一周，她才和三护法鹿君约好，渡完劫去血池边喝酒，若不是因为谢湛这段倒霉催的姻缘给她带来的巨大因果，她鬼生安稳得要死。

“不要你护，”

于是她摇头，“我自己能护好自己，也早就不想要什么安稳……”

话未说完，一种强烈的寒意直逼心尖。

“嗖——”

陡然间，一只闪着寒光的箭矢翛然破空而至，射穿数瓣杏花，直直朝着她迎面袭来。

听见破空之声，程安顿时一凛，下意识想闪开，却受身体限制，眼睛一黑，完全跟不上箭矢，更遑论闪躲。

吾命休矣！

程安下意识闭眼等死，余光却瞥见一只玉箸般的手横出，速度之快，待她反应过来，咔嚓两声，竟已将手中羽箭折为两段。

“咔嚓——”

她仰头看去，谢湛神情毫无异色，仿佛只是折断一根脆弱不堪的牙签。

程安回神之后，眼底凝重，顺势沿寻箭矢方向看去。

远处只有一片杏花树林，除此以外一片和平，仿佛这箭是凭空横生出来的。

“你先回去。”

谢湛握住羽箭末端，细看了一番，神情如有所思。

程安瞧他半晌。

这人接箭的速度如此行云流水，莫非是早有预料？

“这箭可是朝我来的！”

她皱皱眉。

敌暗我明，方才对方那一箭摆明了想要她性命，她这时候单独离开着实危险。

谢湛这人槽点是多点，但好歹也算个识大体又武艺高强的将领，少点骨气跟在他身后，还算安全。

虽说死了正好，可现在她还背着“神君姻缘”

这一大桩因果，不给个了结，前车之鉴，她鬼仙一劫还不知又要怎样，现在她还不想这么死。

“回去。”

谢湛又重复一遍自己的话，很是无情。

“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