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终不似，少年游（三）

洛川那时太过年轻，把承诺看得很重。

他以为婚书上红纸落着黑字，便是一把坚不可摧的锁，将两个人的命运紧密联系。

不论贫穷还是富贵，疾病还是健康，都稳若磐石，无法撼动。

然而事实上，灵霄界没有什么东西是永恒不变的。

秩序、规则、承诺与约定，都会随着强者的意志而变化转移，无有定数。

有人维护的秩序才是秩序。

有人遵守的律令才是律令。

有人承认的婚约才是婚约。

与此同时，洛川身子僵硬地坐在车中，随着众山贼在朝阳城中一路狂奔。

然而，尽管它依旧展现着不凡的气派，却已远不如先前星辰缭绕时那般惊艳夺目了。

从出生到现在，洛川从来没有体验过这样的感觉。

在甄绍福和澹台公子的眼里，像洛川这种出身贫寒、没有血脉的平民，就跟路边的野草、脚边的蝼蚁一样。

如果这些人真的打算让他去做奴隶，他也只能乖乖听从他们的命令。

负责搭载洛川的山贼紧随其后。

他们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又似乎遥不可及。

洛川能够清晰地分辨出他们所说的每一个字，然而一旦这些字句串联起来，却如同变成了深奥难懂的经文，让他感到头脑一片混沌。

“费心安排了什么？”

与其说是山贼的营寨，不如说是修在山顶的园林。

一条瀑布从假山顶部倾泻而下，水声潺潺，注入下方的潭水中，溅起层层水花，与周围的景色相互映衬，别有一番情趣。

鳞片闪闪发光，坚硬如铁。

侯府众人站在原地，面面相觑。

车是偷来的。

刚刚他乘坐的那辆车辇，已经收敛了所有的光芒，静静地停放在原地。

它的外表不再是深邃如星空的黑色，而是变成了深沉的红木色，木纹清晰可见，典雅而庄重。

洛川并非未曾想过，把衣兜里的婚书狠狠掷向他们的面庞，怒斥：“莫欺少年穷！”

马蹄声急促而有力，仿佛能震碎空气。

像是锋利的刀刃，撕破了府中压抑的空气，直直刺入洛川浑噩的脑海。

白头发的山贼头领，此刻摇身一变，成了威风凛凛的银甲侍卫。

但这时，白发青年冷冷的目光再一次投射到了他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