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布鲁斯的错觉，在他眼中摇摆于真柔弱和很能演两者间的黑手党首领，环住他亲生女儿的后背时，看过来的目光暗含挑衅。

也许不是他的错觉。

哥谭人面上还维持着自幼接受的礼仪教育教导的礼貌微笑，实际上布鲁斯背地里的那副面孔一边冷酷理智地分析迪诺这个人，一边则是不受控制地怨念起了葛拉齐亚毫不作伪、不做保留的依赖和孺慕。

这是他的女儿！

虽然他没能在葛拉齐亚二十多年的人生中尽到父亲的职责，但是在这段时间的相处里，布鲁斯一直以为他们之间的亲情已经很好了。

不只是他和葛拉齐亚父女间的事情，这里面还包括了两个国家和两种观念。

可能是因为布鲁斯从来没有看见过葛拉齐亚是如何和继父相处，他以为这种缓慢地消磨着葛拉齐亚和他，他们的之间的差异，彼此包容的相处方式，已经很好了。

他想象过葛拉齐亚是如何在黑手党中生存。

在蝙蝠侠见到了白隼面具下的葛拉齐亚的时候，他心中的愧悔与愤怒都成了无能为力的自我怨恨。

所以就像是在惩罚自己那样，送走了惴惴不安的葛拉齐亚时，他独自枯坐在电脑前，几乎快要变成一座缄默冷硬的石像。

阿福担忧地关切，希望布鲁斯可以和他聊聊，可是当时的布鲁斯只是艰难地拒绝了老人的提议。

他想要一个人待着，不论是沉思还是忏悔。

当阿福叹息着合上电梯时，没有褪去坚硬战衣的男人脱力般地，摔进了座椅的靠背，分布着红血丝的眼睛透过被头盔压得凌乱的额发，他定睛望着头顶的白炽灯。

十四岁就已经在黑手党的世界中声名鹊起，葛拉齐亚所付出的代价不会比他，又或者是家中的任何一个男孩少。

在为布鲁斯所不知的时间中，他的女儿是如何地适应着那个世界。

这样的懊悔，上次出现还是在他知道达米安的存在的时候。

甚至比起达米安的情况还要糟糕，作为父亲而言，他已经错过了葛拉齐亚的人生。

葛拉齐亚与达米安的情况是不同的。

尽管布鲁斯不愿意，却又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她比起在刺客联盟中长大的达米安，比起塔利亚和雷霄·奥古培养出的达米安，是完全不同的。

葛拉齐亚有着丰富的情感，直到真正见到白隼真面目的那刻，蝙蝠侠也没有想过性格温和的葛拉齐亚会如何坦然又习以为常地斩断一个人的手臂。

她看起来不能更正常普通了，就像是他想象中那样，一个美好家庭中的女儿应该有的模样。

这证明了一点，他的女儿是在情感完善的环境下，享受着母亲……与父亲的爱而成长的，比起他想用父亲的爱来管束教导达米安而言，作为黑手党的，葛拉齐亚的养父，早已做到了这点。

这让同样身为父亲的他无比嫉妒。

尤其是在亲眼目睹了，葛拉齐亚那种最为纯粹的孺慕和依赖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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