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玉惊讶地转过身去看向柳湘莲：“公子有何事？”

柳湘莲冷笑道：“公子？真正的大家公子都坐在对面席上呢。”

说毕，又自悔失言，忙敛神定息，温声道，“还没多谢姑娘刚才帮忙配戏呢。

只是不知是否还记得，两年前虎丘中秋夜，拦过一个拐子拐卖小孩？”

小玉忙万福道谢：“确有此事，当日之事还没来得及谢谢恩公。”

“恩公不敢当，不过是路见不平拔刀相助罢了，算不得什么。

只是有件事，难以启齿，还请姑娘见谅”

小玉因问何事。

原来那日柳湘莲救得的小孩是当地富户独子，他父母赶来后十分感激，当场赠银百两。

因遍寻不到小玉，他只能代为收下。

“去年夏天偶然遇见姑娘，只是当时不方便相见。

本想途中将银钱送还，却不想刚好朋友有事相求去了外地，直至近日才刚回来。”

柳湘莲叹了口气，面露一点愧色：“只我素日没个算计，纵有几个钱来，随手就光的，现如今身上已一贫如洗。

不过还请姑娘放心，这笔银子等我筹齐了，定会还于姑娘的。”

小玉道：“我当是何事，当日如果没有恩公相救，就连我也要是要被拐去的。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何况这银子本就是送与你的。

还请不要再谈送还一事。”

“小玉，小玉……”

外面响起宝官的叫声。

“哎，这就来了。”

小玉答应着，一边往外走，想了想又停下说道：“公子，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

柳湘莲一时听得怔住，知她是宽慰他一时贫寒，或者还有今日席上被薛蟠等人为难来串戏之耻。

摇摇头低声自语道：“好一个有趣的小丫头，只是你自己还在泥渠里呢，倒来安慰起别人。”

想着朋友之前邀他之事，心中已有了决定。

小玉应声出来，已见宝官寻来，见了她笑问道：“没想到这柳公子又能救人，又能做戏，怎么样？比素日我配你时强吧？”

说着不等小玉开口，拉着她快步往前走：“后面在发赏银呢，教习让人来寻你，我想着别让人撞破了你们恩人相见分外眼青。

自己来寻你，快走，去晚了别叫她们都分了去。”

却说柳湘莲这边，当下对镜卸了妆后，也懒得再回席上，便意欲走开完事。

不想刚出了门撞上宝玉的小厮茗烟，被他一把抱住：“方才爷才嘱咐我，才一进门，虽见了，只是人多，不好说话，叫我请你散的时候别走，他还有话说呢。

且等一等，我现在就去叫爷出来。”

忙找一个老婆子，悄悄告诉：“快去请宝二爷来。”

没一盏茶时，果见宝玉出来了。

宝玉拉了柳湘莲到一楼侧房中坐下，问他：“怎么回来也不来见我，还是我前儿十月初一叫茗烟去秦钟坟上供奉点水果点心，回来他说已有人比他先去供上了，我就猜是你。”

柳湘莲道：“大家相交一场，我去看看他也是应该的，没想到秦兄弟那么年轻就去了。”

叹了口气，又道，“以前我自比见识高过世人，今日才知自误了。

以后还该立志功名，以荣耀显达为是。”

宝玉惊问：“这是怎么了，你素性爽侠，不拘小节，我道你不是个俗人，怎么也说起这些仕途经济类的混帐话。”

柳湘莲冷哼道：“今日席上你那令姨表兄那副作态，将我比作优伶一类，我若有个一官半职他敢这样？我以前何曾在意过这些，只是这些年渐渐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