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凌微再次发动技能眼前一黑，这次只蒙蔽了赵汶生的双眼。

因剧烈精神消耗，他的头隐隐作痛。

笼罩范围很小，只有一双血丝密布的眼睛。

疲惫、浑浊、坚定、痛苦、留恋。

明知没有未来，却无法放下。

他翻山越岭，在山石泥泞中，用一双手刨出回家的路，只为再看看妻子和女儿。

因为技能的原因，季凌微视线里只剩这样一双眼睛，仿佛在与赵汶生对视。

赵汶生眼前漆黑，忽然什么也看不见。

他驻足，就站在距离拐角处不远的地方，只有几米。

又出现了。

这种忽然失明的感觉。

之前他藏在书房也失明过一次。

他心中生出危机感，现在失明只是暂时性的，如果变成永久性的呢？那他就找不到回家的路了。

他站在那里不动，等这段失明时间过去。

赵小圆正在路上走，忽然看到一道熟悉的身影，即使穿的衣服不像爸爸，走路姿势也不像爸爸，但她还是有种直觉，那就是她的爸爸——

“爸爸——”

赵小圆下意识喊出声，脚下一空，掉进下水道中。

【水龙头】：救命，小圆掉进去了

【电视机】：小圆爸爸没看到吧？

【水龙头】：掉进去前叫了一声爸爸

【洗衣机】：我们是不是要凉了

“……”

赵汶生一颤，差点叫出她的名字，却强行忍住回应的冲动。

他看不见，还是照常向前走，假装正在路过。

他好像听到了什么声音，说是摔倒又不像。

只有一点水声，像有什么东西掉进了水里。

这一点声音，却让他心中一紧。

他想叫小圆的名字，又担心被女儿认出来。

哪怕女儿已经认了出来，只要他不承认，女儿也无法确定是他。

小圆没有继续叫他爸爸，应该是去上学了。

他耐心等待那段失明时间过去，听不到女儿的声音，心中酸涩，又松了口气。

季凌微担心赵汶生会看到下水道口，尽可能维持眼前一黑技能，尽可能将时间延长。

此刻他同时维持这两个技能，已经远超负荷，以他出众的精神天赋都承受不住了。

赵汶生走过那一段路，一步一步。

他完全不知道，在小圆叫他爸爸的那一瞬间，她又重复了一遍死亡过程，就在他眼前。

他只听到了一点声音，凭那一点声音，并不足以勾勒出全貌，于是再次擦肩而过。

等赵汶生走出十几米远，季凌微才把眼前一黑技能关掉。

赵汶生终于能看见了。

等他转头，看向女儿所在的方向，已经看不到她小小的身影。

她应该已经拐弯，走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