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小磊怔怔地抬起头，想从周颖如脸上找到一丝嫌弃的神色。

却发现，这个漂亮的阿姨是真心在为他考虑。

连忙点头：“我知道，我会的，姨。”

周颖如笑了笑，让孟小磊快吃。

看着孩子这一身打扮却犯了难，家里没有孩子能穿的衣服啊。

周颖如轻声问沈季平：“明天我带小磊去买几件衣服？”

沈季平当然觉得好：“好。

我去给他在学校报个名，后天就能去上学了。”

夜幕降临。

熄灯号响过之后，竹鹿岛沉睡进一片黑暗静谧里。

躺在床上的孟小磊睡不着，蒙头蒙脑地看着窗外。

今晚没有月亮，只有星星点点。

孟小磊做梦都没想到自己还能睡在棉花褥子上。

等他将自己收拾好，从卫生间出来以后，走进沈叔叔指给他看的房间，看到周姨已经在给他套被子了。

周颖如给孟小磊垫了两床棉花褥子，害怕孩子一个人睡，半夜踢被子，又拿了一床大棉被，展开，给他换上崭新的被套。

孟小磊站在门口，呆呆地看着周颖如灵巧的手指仿佛翻飞的蝴蝶，三两下就将被芯和被套上的固定绳系好，然后翻转，像变魔法似地将被套套好。

“季平，来帮忙。”

周颖如抬头往门口叫人的时候，才看到孟小磊。

周颖如笑着说：“站那儿干嘛，过来帮忙，把你自己的枕头套上。”

话音刚落，沈季平已经走了进来。

周颖如将两个被角递给他，“撑一下。”

沈季平站起身，长手长脚的高大身材，展开被子一抖，里面的被芯都服服帖帖地挨住了被套。

孟小磊笨手笨脚地把枕头套好，周颖如在上面铺上枕巾，摸了摸孟小磊的头，“早点休息。”

就跟沈季平走了出去。

孟小磊躺进被窝里，闻着陌生的皂角香，还有阳光暴晒过的味道，只觉得自己身在梦里。

不用再跟爷爷奶奶挤在一张破破烂烂的木板出床上，垫着破烂得不能穿的旧衣服当枕头，三个人盖一床被子。

孟小磊从小睡觉就知道不能翻身，第一是会掉下去，第二则是，如果翻了身，被子就盖不到自己身上了。

爷爷奶奶和自己，每个人都分着被子的一点点，一家子老幼需要紧紧挨住，才能互相汲取一点温暖。

孟小磊从小这样长大，没觉得这些有什么不对。

只是今天，看到自己被当做一个独立的人对待时，有些不知所措。

他不知道今晚经历的美好究竟意味着什么，又能持续多久，需要自己用什么样的努力去换取。

又或者整个都是一场梦，等天亮时，他又会回到那个四处漏风的土瓦房子里。

孟小磊就这么战战兢兢，提心吊胆地睁着眼睛，不断呼吸着萦绕在身边干净的香气，麻痹自己紧绷的神经，强迫自己不要睡着。

第二天早上，孟小磊被起床号叫醒。

他坐起来时，才发现自己的眼泪打湿了枕巾。

摸到陌生的，湿润的枕巾，孟小磊才惊觉这一切不是梦。

他还在沈叔叔家里。

孟小磊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收拾好自己，在开门前仔细摸了摸衣服，确保自己没落下什么，都穿戴整齐了，才打开房门。

客厅里，周颖如已经在盛小米粥。

看到孟小磊开门，周颖如笑着跟他打招呼：“早啊，小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