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元霜装出一副，被方老太太说服，不敢违逆祖宗的愚蠢模样。

屏退了下人，屋里只留下了方老太太和她自己，再亲手把方老太太扶了起来。

“外祖母，孙女可是真心想要把您和舅舅留下的，否则，也不会没问过郎君，就让你们直接住了进来。”

江元霜扶着方老太太落座，一脸的为难。

“可郎君他为官多年，心思缜密。

若知道您和舅舅来投奔，定会派人去岳州，查清你们的底细才放心。”

“舅舅和姨母之事，虽说是意外，可却是一尸两命。

若知道此事的人不少，只怕终究会露出马脚。”

从方家母子二人入府，到今日这顿晚膳。

江元霜先是让人好吃好喝伺候着，放松他们的心神，再施计，将母子二人分开，逐个击破。

方老太太眼下，身体抱恙，又被江元霜半是威胁半是顺从的态度，弄得头昏脑涨。

心里只想着，无论如何要保下自己儿子的命，将江元霜，直接视为了救命稻草。

“当年......小宝带了村里好些人去抓方招娣。”

“都是些好吃懒做的废物，一个大着肚子的女人都没抓住，眼睁睁看着她掉进了河里！”

“可这事都过去许多年了，不会查出来吧？”

江元霜并未见过那位叫方招娣的姨母，此前更是从不知道，母亲的娘家，还有这么一个亲戚。

不知为何，听见方老太太提起，从前方家对她的迫害时，她的一颗心，便忍不住发颤。

不是害怕，也不只是物伤其类，而是有一股无名的怒火。

“那么多人，便是有一个说漏嘴，这事都会被传扬出去，哪里经得起细查。”

江元霜垂下眼睫，掩盖住真实的心绪，一脸为难。

“孙女自然是想相信您的，可是，这些事发生时，孙女还未出生，若并非您所言是意外——”

“是意外，当然是意外！”

方老太太急不可耐地强调着，仿佛多说几遍，就能遮掩住心虚。

“再说了，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便是把她活活打死，那也是她欠我这个当娘的！

死了就死了，有什么要紧。”

听见方老太太对大女儿，如此漠然的态度，江元霜只觉得，有冷风顺着骨头缝钻入了她的心里。

方家是这般，江家也差不多。

在父亲和母亲眼里，她这个女儿，生下来就是赔钱货。

无论是酒楼里的杂事，还是家里的家务，都压在了她一个人头上。

江怀露虽然和她一样，是个女孩儿，也不被父亲喜欢，母亲却对她，心存一份疼爱。

在母亲的调和下，江怀露在江家的待遇，虽然比不上兄长和弟弟，但也还过得去。

只有江元霜一人，在江家，活得像个奴隶。

江元霜对方老太太的话不置可否，淡淡问道：“这样吧，外祖母，不如您从头和孙女说说这位姨母的事，孙女也好想想，之后如何跟郎君回话。”

方老太太不疑有他，捂着肚子，慢慢将方招娣的一生告诉给江元霜。

方招娣是方家的第一个孩子，因为是个女孩儿，不受父亲喜爱。

连带着，被丈夫和婆母嫌弃的方老太太，对方招娣这个女儿，也变得嫌恶起来。

不仅让还没灶台高的方招娣，洗衣做饭，在被婆母和丈夫责骂刁难时，还常常拿方招娣出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