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宴设在诚王府花园之中，各色名贵花草丛丛叠叠，和穿金戴银的各家官眷相得益彰。

一听定远侯三个字，原本三三两两相谈正欢的夫人们，齐齐将目光投向了江元霜。

好奇的，审视的，鄙夷的，各种各样意味深长的目光宛如实质，仿佛要将江元霜看穿似的。

更有甚者，直接出声议论了起来。

“那就是定远侯养的外室？哟，当真是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就是这穿得也太寒酸了吧？”

“听说，定远侯宠她宠的，和家中长辈都闹翻了，家都不回了！”

“就这？衣裳花样是两三年前的，浑身上下连件像样的首饰也没有，这算什么受宠？”

先敬罗衣后敬人，在场官眷最先关注的，就是江元霜的一身衣饰。

月白色对襟窄袖，下着玉兰纹褶裙，衬得她清新脱俗，半点脂粉气也无，可那衣裳款式纹样，在盛京却早已过时。

在场官眷，无论出身高低，皆有共识，外出参宴，穿新不穿旧。

别说两三年前的，便是三个月前的衣裳，都不会在外再穿一次。

但哪怕议论纷纷，也无人上前当面表露鄙夷，心里总归是顾忌着，定远侯在圣前的份量。

“少夫人，定远侯那位到了，可要让奴婢先引来拜见？”

问棋低声问道。

世子妃抬起头，遥遥投去一眼，因离得远，又有花丛遮挡，只看见了一个隐隐约约的侧影。

盯了半晌，忽然道：“问棋，你看她，是不是有几分眼熟？”

问棋不明其意，却还是顺着世子妃的话，看了一眼，没看出什么名堂，“少夫人忘了？此女来过咱们府上一回，您还赏了她见面礼呢。”

那一日的偶遇，皆因圣言，世子妃不但没有忘记，还清晰记得，这江元霜，是如何反驳了自己的丫鬟。

可她所谓的眼熟，却并非是因那日的碰面。

世子妃没有多余的解释，话锋一转，忽然提起了另一人，“怎的没见着镇国公府家的小姐？”

“袁小姐说她不喜赏花，去千鲤池喂鱼了。”

问棋答道。

“不喜赏花，是她还没见着能引起兴趣的花。”

世子妃微微一笑，口吻轻松愉快，仿佛当真是在谈论花草。

“去请袁小姐来，就说，玉兰花开，不赏玩，可惜了。”

被众人密切关注，又远远相隔的江元霜，对那些几乎不含善意的目光，视若无睹。

饶有兴致地看着前世看厌了的美景，还是那些陈设布置，一株株价值千金的名花异草相配。

初看时惊艳，日日流连忘返，看了三年，便也味同嚼蜡。

就像是这王府里的女人一般，任凭她生得再国色天香，拘束在四四方方的宅院久了，也就成了空有颜色，失了神魂的假花。

记着裴钊的嘱咐，江元霜并不寻旁人攀谈，怡然自得地赏花，时不时还用些精致可口的茶点，仿佛在逛自家后花园。

忽然，花园另一头，通往千鲤池的小径，风风火火走来了一道鲜艳夺目的身影。

一袭红裙，却高冠束发，不配钗环，腰间只有一根软鞭。

红裙女子途经处，众人皆避让，看着她一路直奔正在吃点心的江元霜而去，议论声变得更激烈了几分。

“是镇国公府袁家的大小姐，诶，说起来，她早几年，是不是钟情于定远侯？”

“可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