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娘子伸手便是一巴掌，打得安姑姑措手不及。”

裴惜言的贴身丫鬟絮柳，嘴角带笑，将适才小厨房发生的事，复述给小刘氏听。

“平日，安姑姑仗着是主院派来的，在小厨房一贯作威作福。

今日吃了这样大的亏，却敢怒不敢言。”

“要不是江娘子快人快语，二小姐定也要为咱们远哥儿发一回火。”

人如其名，裴惜言平日是个沉默寡言的性子。

所以小刘氏才替她选了一个能说会道的丫鬟，希望能在耳濡目染下，调一调她的性子。

听了絮柳所言，裴惜言也面露笑意，却还是摇了摇头。

“江娘子率直果敢，见她仗义执言，女儿也觉得痛快。”

“可若换了是我，只怕做不到如她那样，直截了当。”

得知安姑姑当着孙儿裴明远的面，说他什么都听不懂，小刘氏本也心生一股怒火。

听了絮柳活灵活现地叙述了江元霜的作为，又稍觉出了口恶气。

心疼地将裴明远搂入怀中，“咱们远哥儿，什么都懂，莫听那些长舌妇的瞎话。”

又不解道：“好端端的，跑去厨房做什么？”

裴明远任由小刘氏抱着，并不挣扎，却依旧面无表情，也不说一个字。

无论是安姑姑的嘲讽，还是小刘氏的关切，于他而言，似乎都没什么区别。

“许是饿了，又闻见了蒸点心的香气。”

裴惜言猜测道。

“我带他回来时，江娘子特地给他挑了些刚做好的点心，都吃光了。”

“是吗？咱们远哥儿，和祖奶奶一样，都喜欢江娘子的手艺？”

小刘氏笑着伸手点了点裴明远的鼻尖。

裴明远依旧没有回答，却将一直攥紧的手，伸到小刘氏面前摊开。

掌心里，是一个用一小块面团捏成的小兔子，用丹曲粉点出一双眼睛，憨态可掬。

没等小刘氏碰到，又把手收了回去，仿佛那面团兔子是什么难得的宝贝。

难得见孙儿有这么稚气灵动的一面，小刘氏惊喜之余，红了眼眶。

伸手摸了摸裴明远的头，让嬷嬷先将他带了下去。

有吩咐道：“去把江娘子请来。”

江元霜来时，裴惜言正起身准备离开，要去侍奉老太太用早膳。

再度错身，裴惜言又对她道了一声多谢，比上回，还多了一个表示善意的微笑。

对此，江元霜依旧落落大方，回了一句，“上次扶老这次慈幼，情理之中，二小姐不必客气。”

两人年岁相仿，性格相左，此刻却相视一笑，生出几分亲切。

小刘氏看在眼里，待女儿离开后，对江元霜感叹道：“惜言这孩子，打小就如此，什么都憋在心里。

但凡有江娘子你一半的直率，我也就放心了。”

“二小姐沉着娴静，我若有她一半脾性，我娘怕是认不出我了。”

江元霜闻言，笑着打趣回应。

小刘氏这话看似捧一贬一，实则是一个母亲对女儿的拳拳怜爱之心。

若顺着小刘氏的话，难免有贬损裴惜言之意，若驳了她的话，一味吹捧裴惜言，又显得太过惺惺作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