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小刘氏的探问，江元霜垂下头，面色一点点涨红。

半晌没有一个字，眼泪却大颗大颗地落下，让小刘氏措手不及。

“怎得哭了，是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钊哥儿他逼迫于你？”

想起侄儿近些来行事越发荒唐，小刘氏以为猜到了真相，面色一凛，伸手扶住江元霜的胳膊。

“若当真是钊哥儿对不住你，你尽管说，我给你做主。”

“没有，侯爷没有对不住我！”

江元霜用力地摇了摇头，生怕小刘氏误会裴钊似的。

“若非侯爷大发善心，我还不知道会是什么下场...”

在小刘氏耐心的注视下，江元霜抽抽噎噎，将自己被兄长卖入赌场的前因后果讲给了她听。

没有添油加醋，句句属实。

本是看出了小刘氏和裴钊一般，都是嘴硬心软之人，故意打打感情牌。

可说着说着，江元霜难免想起爹不疼娘不爱的过往，眼泪反而止住了。

末了，只剩一句自嘲，“在爹娘眼里，兄长的一只手，都比我重要得多。”

也是这最后一句话，像一根刺，深深戳中了小刘氏的心。

她本是儿女双全之人，两个儿子战死沙场后，对唯一的女儿更是视若珍宝。

很是不能认同江元霜爹娘，重男轻女的做法。

“天下竟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爹娘，你那兄长更是可恶至极！”

小刘氏不知什么时候，握住了江元霜的手。

原本她以为，江元霜和裴钊在外流连的那些莺莺燕燕没什么两样。

今日一见，觉得这姑娘，既乖巧体贴又悲惨可怜。

不由得生出一股慈爱之心，“既是无奈，又已经跟了钊哥儿。

等他回来，我同他提，择日将你纳为妾，接入府里来。”

当裴钊的妾室？这话锋怎么转得如此突然？

若裴钊长命百岁还好说，可江元霜却知道，三年后裴钊是要死于崔知节之手的。

当个无名无份的外室，虽名声不大好听。

但只要自己争取拿回契书，等裴钊一死，自可逍遥离去。

如若成了妾室，裴钊死了，自己还得给他守一辈子寡。

指不定按照大户人家的规矩，还得削去青丝，在庵里当尼姑，后半生长伴青灯古佛。

一想到如此孤苦的人生在向自己招手，江元霜就打了个寒颤。

眼里的惊恐装都不用装，头摇得像只拨浪鼓，“二太太，使不得！”

见小刘氏面露疑惑，江元霜掏出手帕，哽咽一声。

“侯爷待我恩重如山，我怎可恩将仇报？”

“日后侯爷定然会迎娶一位门当户对的高门贵女，以我的身份，留在侯爷身边只会给他，给以后的侯夫人添堵。”

“现下我厚颜侍奉侯爷左右，已是莫大荣幸，能稍微报答恩情，便心甘情愿。”

说着说着，露出一抹苦涩又甘之如饴的笑。

“待侯爷议亲...我会求侯爷，随便将我安置在哪个偏远庄子。”

“后半生，即便再也见不到侯爷，我也会日日向菩萨祈福，许愿侯爷喜乐安康。”

眼底的虔诚和认真，足以让一旁的小刘氏和青月都动容。

青月左手握紧右手，一脸感动，娘子果然是知恩图报，重情重义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