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爷养了外室，这消息在定远侯府已不是秘密。

那衣领都遮不住的抓痕，一看便知从何而来。

侯爷夜夜和那诚王世子在外寻花问柳，欢场里的相好三天一换，有了个多情但不留情的名声。

一府之主好美色，又年轻俊朗，底下的适龄丫鬟们怎会没有动春心的。

不敢肖想侯夫人之位，但若能爬上贵人榻，做个妾室，也能翻身做主子。

身为四房小姐的丫鬟，近水楼台，采莲也曾动过这样的心思。

可侯府当家的老侯夫人，小姐的母亲郭氏，是个眼里容不得沙子的主。

侯爷不敢在继母眼皮子底下胡来。

而存心勾引的俏丽丫鬟......

想起自己亲眼所见，她们的下场，采莲便再无半点绮念。

抱着沉甸甸的银两，采莲倒是心生一股好奇。

不知这人尽皆知的外室，到底生得如何貌若天仙，能勾住侯爷的心。

一进院，采莲便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舒适感迎面而来。

两进小院，放在侯府，不过是下人住所。

扫一眼四周陈设，也并不奢华，甚至有些朴素。

但细看，无论是挡风的门帘，还是檐下的灯烛，所选花色皆顺眼耐看。

游廊几步一盆景，正院里还有一棵枝条舒展，寒香扑鼻的梅树，给小院添了一抹自然灵动。

等采莲走到正厅门口，才发觉周身竟然没多少寒意。

正是那些看似不起眼的陈设挡了大半寒风的功劳。

这些布置，怎会出自一个穷苦出身的外室之手？

多半是侯爷的吩咐，青月所为，如此说来，这外室受宠的程度，只怕比小姐想得更甚。

“娘子就在里面，你自行进去吧。”

青月领完路，按江元霜吩咐的，守在外面，没有入内。

对青月，采莲客客气气地行礼道了谢。

进到屋内，却仰起头，也不见礼，赤裸裸地将主位上的江元霜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

“你就是侯爷养的外室，江氏？”

论样貌，是有几分颜色，难得的却并非皮相，而是她一举一动间不经意流露的风情。

江元霜在家只穿颜色浅素的短袄，柔软的兔绒缀在衣领上，更衬得她一张巴掌大的脸清透润泽。

双手交叠在膝上，对采莲近乎无礼的眼神既不羞恼也不自惭。

只悠悠开口道：“姑娘不请自来，必有所求，何必多此一问？”

采莲本想着，江氏定是个只知道讨男人欢心，上不得台面的风尘女子。

故意摆出侯府女使的架子，想故意挑衅，压一压对方的气焰。

孰料江元霜不咸不淡不动声色，倒叫她打好的腹稿无处可用。

只好板着脸道：“你虽出身卑贱，可也该知廉耻。

做人外室，无名无分，你难道就不羞愧吗？”

听着采莲一句大道理压过来，江元霜险些没憋住笑。

垂首轻咳一声，用手帕遮挡住嘴角，“姑娘虽是婢女，可有幸在侯府这样金贵的地方侍奉。”

“你吃穿不愁，又有三小姐这样知书达理的主子，自然不知我们这些只求有一口饭吃之人的辛酸苦楚。”

这话乍一听，是吹捧采莲衣食无忧，主子身份高贵。

实则内涵她，站着说话不腰疼，命都保不住，还顾得上什么礼义廉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