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大街的槐树影被晨光揉碎时，方羽指腹仍残留着那支玉簪的温润。

商瑶提着灯笼转身的刹那，发间并蒂莲在风里晃出碎金般的光晕，连胡姬腰间的银铃都黯然失色。

＂这玉料是当年龟兹使团带进长安的。

＂方羽解下沾着夜露的披风，指尖掠过檀木盒上淬毒的箭矢，＂当年摔茶具的人，如今倒舍得把祖传的淬毒方子给你？＂

商瑶簪尾的流苏扫过他手背，铜镜里映出窗外未化的积雪：＂父亲擦剑时总说，商家的女儿要会两样本事——＂她突然噤声，案头烛火被漏进来的冷风扑得剧烈摇晃。

方羽腰间螭虎金绶碰在淬毒箭匣上，发出细微的金属刮擦声。

五更天的太极殿浮着龙涎香的青烟。

方羽踏着朱雀纹绒毯拾级而上时，刻意在第七阶停留片刻。

冰凉的青铜兽首硌着掌心，系统提示音在耳畔响起：「朱雀门签到成功，获得贞观十二年官员关系图」。

＂方国公昨夜睡得可安稳？＂赵高旧部陈侍郎捧着象牙笏板凑近，袖口金线绣的獬豸暗纹遮不住颤抖的指尖，＂听闻国公府新得了三百副武库甲胄，不知玄武门的守军可还缺......＂

＂陈大人慎言。

＂李靖的玄铁护腕撞开对方探过来的笏板，震落梁上积灰，＂昨日兵部刚呈报陇右道军需，倒要请教大人如何算出玄武门守军缺口？＂

方羽展开关系图的手指在袖中收紧。

羊皮纸上朱砂标注的脉络里，陈侍郎的名字赫然与叛军粮草线相连。

他余光扫过龙椅旁鎏金香炉，忽然想起商瑶簪尾流苏晃动的频率，与昨夜驿站惊厥胡马的嘶鸣出奇相似。

申时的日光照进尚书省值房时，方羽故意将半卷军报遗落在案头。

当陈侍郎带着五个言官撞开房门，他正捏着关系图边角在烛火上烤——羊皮纸遇热显出的突厥文字，与叛军密信上的火漆纹路严丝合缝。

＂诸位来得正好。

＂方羽指尖弹落烧焦的纸屑，三根淬毒箭矢钉在陈侍郎脚前，＂昨夜西市胡商供出批运往范阳的硫磺，押运人的靴底......＂他忽然抬脚踩住某位言官的皂靴，青砖上碾出抹暗红色矿粉，＂可是沾着陇右道特有的赤铁矿？＂

朝堂的骚动持续到暮鼓响起。

方羽跨出宫门时，朱雀大街的槐树已挂满宵禁灯笼。

商瑶提着食盒立在树影里，发簪的并蒂莲被灯火映得忽明忽暗。

她指尖拂过他朝服上被勾破的云纹：＂父亲今早往剑鞘里塞了张字条。

＂

展开的桑皮纸上画着半片残破狼皮，边缘用朱砂描出与突厥使节鎏金瓮相同的裂纹。

戌时的更鼓混着打铁声传来时，方羽突然攥紧玉簪。

商瑶腕间的翡翠镯碰在食盒铜锁上，清脆响声惊飞檐下夜枭。

暗巷深处闪过半截绣獬豸纹的袖口，月光照亮青砖缝里未干的血迹——那颜色竟与陈侍郎靴底的赤铁矿粉如出一辙。

三更天的梆子声飘过永兴坊时，商瑶的绣鞋正踩在绸缎庄二楼的竹帘影里。

她指尖抚过鎏金香囊的机括，二十八个西域胡商的名字顺着铜轴转出来——这是父亲执掌鸿胪寺时留下的暗桩。

＂小娘子请看。

＂掌柜捧着漆盒躬身，＂洛阳分号刚送来的突厥密信，夹在波斯玻璃镜的檀木夹层里。

＂他剪开绣着金驼纹的丝绸内衬，羊皮纸上的火漆印竟与方羽烧出的突厥文字分毫不差。

商瑶簪尾的银丝缠枝纹突然勾住案头烛台，火苗舔上信纸边缘显出一串数字。

她瞳孔微缩，这分明是父亲教过的龟兹商队密语。

当年商队遭劫前，总会在货物暗格刻下这种计数符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