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时三刻的露水还凝在魏瑶的披帛上，叶尘掌心的青铜碎片已经拼出永昌七年的完整年号。

金銮殿十二扇雕龙槅窗突然洞开，穿堂风裹着张大人蟒袍下摆的沉香屑，扑在青铜鼎新嵌的饕餮纹上。

“张大人书房青玉镇纸的裂纹，与这饕餮右眼的断痕分毫不差。”

叶尘将碎片按进鼎身凹槽时，铜锈簌簌落在金砖缝里。

晨光恰好掠过殿外日晷，在张大人补服上投下一道扭曲的暗影。

蟒袍下的皮肤突然发出裂帛声。

张大人撕开中衣，胸口“魏”

字刺青渗出血珠，竟与鼎耳镶嵌的朱砂纹路重合。

李公公的翡翠扳指在此时磕碎玉瓶，靛蓝色毒烟腾起的刹那，太子玄色云履碾过满地碎玉：“叶主事私改漕运印纹，该当何罪！”

魏瑶的绞金索缠着殿柱盘旋而上，石榴裙扫落藻井积尘。

她从横梁跃下时，半块带血的玉珏稳稳落在青铜鼎缺口：“昨夜魏老太爷咳血时攥着的物件，诸位不妨比对鼎中暗格。”

禁军铁甲撞击声震得鼎内铜丸乱颤。

麴二爷剑柄上缠着的玄铁链尚未解封，叶尘已抖开三丈长的商道图。

浸过药水的羊皮纸遇铜生变，朱砂标记的路线突然渗出墨色——正指向殿外西侧武库的飞檐斗拱。

“陈家船队三日前运往西域的苎麻，在张大人别院地窖变成了乌兹钢弩机。”

叶尘话音未落，鼎底铜锈突然发出灼烧声。

张大人染血的指尖扣住他手腕，青铜鼎内壁竟浮起层幽蓝磷火：“叶公子可识得这铜锈里的孔雀胆？当年先帝赐下的西域贡品......”

殿外忽有惊鸟掠过，撞得檐角鎏金铃铎叮咚作响。

魏瑶耳畔的明月珰突然映出异光，她顺着光斑望去，太子腰间的蟠龙玉佩正微微颤动。

鼎内磷火倏地暴涨，将商道图烧出个拇指大的焦洞——恰巧遮住标注军械库的朱砂印。

魏二爷的剑鞘突然砸向青铜鼎，却在离鼎足半寸处硬生生转向。

裂开的金砖下露出半截缠金丝的卷轴，太子绣着暗纹的云锦袖口无风自动。

李公公踩住卷轴边缘时，魏瑶的绞金索已缠住殿中最大的金龙纹香炉，炉内沉水香的灰烬正顺着索纹簌簌而落。

鼎内铜丸突然齐鸣，盖过了张大人喉间嗬嗬的响动。

叶尘抹去额角被毒烟灼出的血痕，瞥见太子拇指正反复摩挲剑柄螭龙的眼睛——那处金漆已脱落大半，露出底下暗青色的玄铁纹路。

太子玄色云履碾过香炉碎片时，魏瑶耳垂的明月珰突然迸出火星。

沉水香灰裹着鎏金残片溅在蟠龙柱上，露出半卷明黄绢帛——＂魏氏女与赵国公世子＂的字样被火舌舔得卷边，却遮不住末尾殷红的玉玺印。

＂圣上赐婚的墨宝，倒要谢太子殿下的火折子。

＂叶尘将商道图抵在香炉裂缝处，浸过乌兹钢药水的羊皮纸骤然发烫。

鼎内幽蓝磷火顺着图纸纹路游走，竟在殿柱投射出张大人书房密匣的锁芯构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