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后的月光像摔碎的琉璃盏铺满窗棂，晏无戈蜷在萧烬怀里数他衣襟上的云纹，指尖残留着半个时辰前解毒时的药草香。

她突然咬住帝王垂落的发尾笑道：＂陛下今晨砸碎的三足青铜鼎，碎片倒像朵并蒂莲。

＂

萧烬刚要为这促狭话捏她耳垂，檐角悬挂的九连环突然发出金玉相撞的脆响。

玄风调试的骨哨声骤然拔高，将庭院里晾晒的蛟龙鳞片震得簌簌发抖，混着苏瑶研磨药杵的节奏，倒像首诡异的安魂曲。

＂影阁的催命符来了。

＂萧烬望着穿透三重纱帐的银色箭簇，箭尾缀着的孔雀翎在烛火中泛着幽蓝磷光。

那箭尖正对着晏无戈后颈新结的痂，他广袖翻卷带起沉香，将怀中人护得密不透风。

信使是从御膳房酸梅坛里钻出来的，湿漉漉的鹿皮卷轴带着陈年醋味。

萧烬用晏无戈发间金簪挑开火漆封印时，簪头雕刻的昙花突然渗出猩红花汁——这是影阁最高级别的血诏。

＂北境苍梧山...＂他念到半句突然噤声，铜镜里映出后颈朱砂胎记正在渗出的金液，那些液体在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化作细小的机关齿轮，叮叮当当坠入晏无戈铺开的裙摆。

晏无戈抓起滚到脚边的齿轮，发现每个零件内侧都刻着星象图。

她突然翻身压住萧烬颤抖的手腕，沾着药汁的指尖抹过他紧抿的唇线：＂三年前你说要教我观星，结果骗我喝了三坛竹叶青。

＂

帝王喉结滚动着咽回闷哼，掌心血珠凝成的星图正在蚕食密令上的字迹。

信使的影子在屏风上扭曲成九头鸟的形状，苏瑶捣药的声音不知何时停了，药杵坠地的脆响惊飞了檐下偷听的白头翁。

＂他们要你炼化苍梧山的龙脉？＂晏无戈突然扯开萧烬的衣襟，果然看见他心口浮现出鳞片状的金纹。

那些纹路像活物般游向胎记裂缝，她想起昨夜穿透他指尖的雾气，突然将滚烫的脸颊贴在他冰凉的锁骨处：＂我的易容术连晦夜长老都能骗过。

＂

萧烬扣住她后颈的手突然收紧，残留的药汤在两人唇齿间泛起苦甜。

铜盆里的倒影开始雾化，他看见自己左眼瞳孔变成琥珀色——这是影阁禁术反噬的征兆。

信使的影子突然发出鸦群振翅般的嗤笑，窗外的月光被游动的卦象割裂成锋利碎片。

苏瑶端着安神汤进来时，正看见晏无戈将密令按在烛火上。

跳动的火苗舔舐着＂献祭＂二字，萧烬腕间缠绕的银链突然绷断，十二颗铃铛在落地前被晏无戈的袖箭钉成北斗七星的形状。

＂蛟龙鳞要配着晨露服用。

＂苏瑶把药碗推到两人中间，青瓷碗沿映出她眼底晃动的烛火。

她看见萧烬用带血的手指替晏无戈擦去鬓角汗珠，那抹猩红在接触到刺客耳垂时突然化作金粉——就像三日前她亲眼所见，帝王用心头血在刺客眉心画下的护身符。

晏无戈突然夺过密令残片吞入腹中，玄铁打造的骨哨在她喉间刮出血痕。

萧烬瞳孔骤缩，指尖翻出七根淬毒金针封住她周身大穴，却见刺客勾起染血的唇角：＂现在你的命盘连着我的脏腑了。

＂

信使的影子发出尖利啸叫，九头鸟的幻影扑向晏无戈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