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如泼墨般浸透宫墙，慕容轩的蟒袍下摆扫过太庙石阶，惊起一片蛰伏的灰蛾。

柳依依指尖摩挲着玛瑙残珠，荧光药粉在珠面凝成细密纹路——

白日里盐税密账的残影已化作半幅舆图，蜿蜒如毒蛇盘踞江南河道。

“殿下可听过‘灯下黑’？”

她忽地驻足，耳畔金丝灯笼被夜风撞得摇晃，烛光将两人影子绞成纠缠的藤蔓。

“有人急着烧账本，却忘了火折子会引蛇出洞。”

话音未落，西南角飞檐忽坠碎瓦。

十二名影卫自檐角倒悬而下，玄铁面具映着月光，腰间铁链缠着带倒刺的铜铃——正是东宫豢养的“夜鸮”

。

铜铃骤响如鬼哭，慕容轩揽住柳依依旋身避过铁链。

她发间银簪顺势甩出，正钉穿灯笼竹骨，滚烫蜡油倾泻如瀑。

首当其冲的影卫面具遇热炸裂，露出半张被火燎过的脸——

竟是三年前“溺毙”

的御马监掌印太监！

“陈公公这张脸，”

慕容轩剑尖挑开对方衣襟，露出锁骨处吐蕃刺青。

“倒是比户部侍郎的账簿还耐烧。”

柳依依已闪至蟠龙柱后，袖中药粉洒向铜鹤香炉。

青烟遇毒化作紫雾，影卫铁链缠上铜鹤长喙时，鹤喙突然弹开，内藏机簧射出三十六枚牛毛针。

五名影卫喉间绽出血花，尸体栽进香炉，火星裹着骨灰腾起三丈。

残存影卫退守月门，铁链交织成网。

柳依依背靠慕容轩喘息，忽觉他掌心濡湿——

白日宗庙缠斗的旧伤崩裂，血迹正渗过蟒纹暗绣。

“爱妃的救命之恩，”

他低笑咬开她腰间禁步丝绦，玛瑙珠坠地碎裂。

“怕是又要算进利钱里。”

丝绦浸血甩出，缠住月门兽首衔环。

慕容轩借力腾空时，柳依依已攀上他肩头，足尖踢翻影卫手中火把。

烈焰顺铁链窜向铜铃，铃内西域火油遇明火爆燃，将最后三名影卫裹成火球。

焦臭味中，她瞥见领头者袖口滑落的玉牌——刻着陇西驻军虎符纹样！

更鼓声里，两人跌进废弃的司药局。

柳依依撕开慕容轩衣襟，烛光下狰狞伤口竟泛着孔雀蓝——铁链倒刺淬了苗疆尸毒。

“殿下这伤，”

她咬破指尖将血滴入药臼。

“要解需三更露、五更雪，外加……”

话音戛然而止，窗外忽有琵琶声破空，曲调竟是《兰陵王破阵乐》！

慕容轩瞳孔骤缩——这是他与陇西暗桩约定的死讯密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