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轩的蟒袍浸透霜雪，抱着昏迷的柳依依撞开废弃柴房的门。

炭火盆噼啪爆开的火星溅在她苍白的脸上，像极了她六岁那年在冷宫偷烤红薯时烫出的疤。

他扯下内襟裹住她渗血的手腕，指尖触到她眼角的泪痕竟是温热的——这丫头昏迷中还在笑。

＂爹……娘……＂

柳依依忽然蜷缩成虾米，指甲抠进他胸口金线蟒纹。

＂好想和你们一起吃火锅啊……＂

慕容轩僵在原地，他见过她算计四皇子时狡黠的笑，见过她撕毁《巫觋录》时的决绝，却从未听过这般稚气的梦呓。

窗外北风卷着雪粒子扑打窗纸，恍惚间他看见六岁的自己往她衣领塞雪团时，她也是这样缩在梅树下边哭边笑。

＂太子哥哥耍赖！

＂

柳依依在滚烫的汤药气里睁开眼，慕容轩正用银匙搅着陶罐，火光将他侧脸镀成暖金色，垂落的发丝间露出耳后那道疤——

那是十二岁替她挡刺客时留下的。

＂殿下在熬孟婆汤？＂

她哑着嗓子去够案几上的柿饼，却被汤匙堵住嘴。

＂太医说寒毒入肺。

＂

他舀起一勺深褐药汁。

＂四哥在箭镞抹的尸毒，遇甜食会催发。

＂

药碗突然晃出涟漪，柳依依的指尖正抚过他手背暴起的青筋。

＂那年您给我喂避毒丹，也是这般凶神恶煞。

＂

夜半雪霁，柳依依裹着狐裘缩在窗边。

月光将梅枝映在慕容轩熟睡的脸上，她忽然想起昏迷时那个漫长的梦——

现代医院的消毒水味与御药房的苦香交织，母亲握着化疗同意书的手与慕容轩掰开她指尖取毒针的手重叠。

＂要哭就哭出声。

＂

慕容轩不知何时睁了眼，掌心托着她砸落的泪珠。

＂你算计四皇子时的机灵劲呢？＂

＂臣妾在算……＂

她突然扯开衣襟，心口蛊纹泛着幽蓝。

＂同命蛊还剩多少时辰。

＂

慕容轩猛地攥住她手腕，金丝楠木窗棂被震得簌簌落灰。

十年前冷宫那夜，八岁的柳依依也是这般扯开衣襟，给他看杜娘娘用蛊虫烙下的印记。

＂他们说我是妖女，太子哥哥会怕吗？＂

＂当年那盏杏仁茶……

他喉结滚动，＂你早知道掺了同命蛊？＂

＂杜娘娘熔了我娘陪嫁的十二口钟，＂她笑着咳出血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