停尸房骤然死寂。

陆骁手电光柱不稳，在那具棺材中女尸脸上游移。

惨白灯光与手电光束交错，愈发显得那张脸孔诡异而熟悉。

是唐雨柔。

绝对是唐雨柔。

即便面色青灰浮肿，布满尸斑，五官轮廓，赫然与停尸间冰柜中那具女尸，如出一辙。

陆骁脑中嗡鸣，一时竟分不清现实虚幻。

白日里解剖台上，他亲手解剖的，难道是幻影？此刻眼前这具，才是真实？

荒谬感如潮水般涌来，几乎将他淹没。

他死死盯着棺中女尸，试图找出任何一丝不同，证明是自己眼花，或者仅仅是相似而已。

然而，找不出。

从发丝到指尖，从衣着到姿态，眼前这具女尸，与停尸间那具，就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找不到任何破绽。

除非……除非他白日里见的，和此刻所见的，本就是同一人。

可这怎么可能？

唐雨柔的尸体，明明还在殡仪馆冰柜里，秦法医亲眼所见，绝不可能有假。

那么，眼前这具又是谁？是谁，拥有与死者一般无二的容貌？又是谁，将她放置在这口棺材之中？

更让他心惊的是，女尸手中，紧紧攥着一支画笔。

笔杆木质，略显陈旧，笔尖却异常锋利，隐隐泛着金属光泽。

陆骁一眼认出，那是夏璃的画笔。

他见过那支笔，夏璃曾用它画过青藤公寓，画过红衣女鬼，甚至画过他左臂上的黑色刺青。

那支笔，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被唐雨柔的尸体握在手中？

疑问如乱麻，绞缠着陆骁的思绪，让他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弯腰，小心翼翼地从女尸手中取过画笔。

入手冰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潮湿，笔杆上，似乎还残留着淡淡的墨香。

是夏璃常用的那支。

陆骁握紧画笔，心头沉重愈甚。

这支笔的出现，绝非偶然，它像是一条无形的线，将夏璃，唐雨柔，还有这栋青藤公寓，紧紧地связала一起。

“陆队……”

身后传来程野颤抖的声音，“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又一具尸体？”

程野的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眼神里充满了惊恐与迷茫。

地下祭坛的诡异，乌鸦群的袭击，已经让他精神紧绷到了极点，此刻再见这无法解释的双重尸体，心理防线几乎崩溃。

陆骁没有回答，他直起身，将画笔递给身后的警员，沉声道：“拍照，取证，仔细检查棺材和尸体，不要放过任何细节。”

警员们如梦初醒，慌忙行动起来。

闪光灯咔嚓声，打破停尸房的死寂，却无法驱散那愈发浓重的阴森。

陆骁退后几步，让出空间，目光依旧停留在棺中女尸脸上。

她安静地躺在那里，如同沉睡，又像是彻底死去，任由灯光扫射，也无法给予任何回应。

“老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