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箴是在液态金属的嗡鸣声中睁开眼睛的。

整个世界都在流动——墙壁、天花板、甚至脚下的地面，都是由水银般的液态金属构成，表面不断浮现出齿轮的纹路又迅速消融。

他曾试图站起来，却发现自己的右手已经与地面融为了一体，银色的金属丝正顺着他的血管向上攀爬。

＂乖孩子，把记忆芯片交出来。

＂

冰冷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林箴抬头，看见江离站在金属洪流形成的立柱之上，他的右手化作液态尖刺，贯穿了陆离的机械头颅。

蓝紫色的电浆从陆离破碎的眼眶中渗出，他的机械手指还在痉挛性地抽搐。

＂林...箴...＂陆离的声带发出断断续续的电子音，他的胸腔控制舱已经爆裂开来，露出里面烧焦的芯片组，＂下...水...道...＂

江离的液态金属手臂突然膨胀，将陆离的头颅彻底捏碎。

在金属碎片飞溅的瞬间，林箴看到陆离的左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甩出，一枚闪着蓝光的芯片精准地飞入自己因震惊而微张的嘴中。

芯片在舌尖融化的味道像锈铁和薄荷的混合体。

无数画面在林箴眼前炸开——陈月如实验室的平面图、标红的下水道检修口、还有浸泡在培养液中的...周言的克隆体？

＂真不体面。

＂江离从立柱上融化般流下来，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陆离痛苦的面容，＂居然把数据藏在味觉神经通路里。

＂

林箴突然发现自己的右手能动了。

金属洪流不知何时退去，露出下方锈蚀的齿轮地面。

他踉跄着后退，后背却撞上了一面突然升起的金属墙。

墙壁表面泛起涟漪，渐渐显现出模糊的画面——

2007年7月15日，林氏研究所火灾现场。

画面中的陈月如没有右臂，取而代之的是由无数细小齿轮构成的机械手。

她怀里抱着啼哭的婴儿，婴儿脖颈处已经烙上了条形码。

在燃烧的天花板砸落前，陈月如的机械手突然伸长，将婴儿塞进空气中突然出现的裂缝里。

＂那是...周言？＂林默的太阳穴突突跳动。

记忆中的火灾明明是他五岁时发生的，为什么画面中的陈月如看起来和现在一模一样？

江离的身体突然分裂。

就像水银滴落在震动平面上，他的形体一分为二，二分为四，最终十二个完全相同的江离将林箴团团围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