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漫过梧桐树梢时，昭月正对镜描摹着柳叶眉。

象牙梳突然卡在发间，她望着镜中穿香云纱旗袍的自己，恍惚看见大梁宫婢捧着鎏金妆奁跪在身后。

＂大小姐，顾先生到了。

＂佣人叩门声惊碎幻影。

昭月指尖微颤，螺子黛在鬓角划出细长墨痕，像极了前世被毒杀那日描歪的花钿。

顾明渊立在旋转楼梯下，镜链缠着新换的翡翠怀表。

他今日穿了竹青长衫，乍看像是从民国老照片里走出的教书先生，可昭月分明瞧见他袖口若隐若现的智能手表——那抹幽蓝冷光，与昨夜镜中注射器的寒芒如出一辙。

＂昭昭今日格外明艳。

＂

他递来珐琅食盒，掀盖却是支嵌着红宝石的钢笔，＂播音课需要录音设备，这支笔最配你。

＂

昭月抚过笔身錾刻的缠枝莲纹，前世东宫书案的镇纸也有这般纹样。

她突然旋开笔帽，果然在笔尖瞥见微型摄像头——宝石折射的光斑里，映着顾明渊领口未扣紧的龙纹暗绣。

校史馆的霉味裹着旧时光扑面而来。

昭月驻足在1937届毕业生照片墙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珍珠手包。

当她的倒影与玻璃橱窗里的沈明月重合时，血玉镯突然收紧——照片中的女学生竟戴着与她同款的翡翠耳坠，连右耳垂那颗朱砂痣的位置都分毫不差。

＂沈明月小姐是当年沪上第一名媛。

＂管理员擦拭着蒙尘的相框，＂可惜七七事变后从阁楼坠亡，死时手里攥着半枚血玉镯。

＂

昭月喉间蓦地泛起鸩酒的苦味。

照片突然渗出鲜血，沈明月的唇角在血渍中缓缓上扬。

她踉跄后退，撞进带着沉香味的怀抱。

顾明渊的镜链缠住她腰肢，翡翠怀表贴着她剧烈起伏的心口：＂昭昭可是心疾犯了？＂

播音教室的镁光灯晃得人目眩。

昭月握着钢笔的手沁出冷汗，收音设备嗡鸣中夹杂着前世宫宴的编钟声。

当老师要求朗读《申报》片段时，她脱口而出的竟是字正腔圆的大梁官话：＂癸酉年荷月，荧惑守心......＂

满室寂静中，沈星遥的娇笑格外刺耳：＂姐姐昏迷三年，倒学了口地道的北平官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