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款里很大一部分，其实是她替整个翊坤宫的下人们背的黑锅。

如懿对宫殿帐目和人员的管理一窍不通，翊坤宫又常年不发月钱，便有不少心怀怨愤的宫人以各种手段，将宫里的各式器物丶摆件儿丶金银餐具，还有库房里存着的珍宝丶丝绸丶压箱底的首饰丶金珠银锭都替换丶偷盗出去变卖了。

宫中盗窃是重罪，寻常情况下宫女太监自然是没有这么大的胆子，可谁叫这翊坤宫主位是个糊涂蛋，从来不做管理。

下人们一开始只是因为如懿奢靡无度又拖欠底下人的月钱，心中愤愤不平偷些小件出去卖，发现没有任何后果，胆子便渐渐大了起来。

反正宫里的帐目全扒在主子头上，哪怕日后发现东西少了，如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丢的，怎么丢的，只能做了背锅侠。

积年累月下来，整个翊坤宫都快被搬空了。

当然了，这里头也少不了魏嬿婉的份儿。

她不仅纵容了翊坤宫下人们欺上瞒下的猫腻，而且还是绝对的最大主谋，翊坤宫库房里那些最值钱的东西，也都落到了她手里。

这种完全不入公帐的大笔横财，魏嬿婉怎么可能放过。

就这么着，财魏嬿婉和大家一起发，债全让如懿一个人来背。

俗话说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翊坤宫的亏空也不是一天一年能形成的。

当初凌云彻成婚时，如懿从翊坤宫库房里翻出来两支不知哪个庙会上换回来的汉白玉如意，就已经为她敲响了警钟。

可惜她自己完全没意识到，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亏空自然更加严重。

第638章容佩的恨意

从前宫人们偷翊坤宫的东西，还得挑着如懿看不见的地方偷，这一年半如懿被关在慎刑司，连带她过去每天戴在身上的珠翠首饰和各色护甲也都陆续被盗。

再拖上一年半载的，翊坤宫大殿的房梁能不能保住都还是两说。

所以查帐的时候秦立才会那么震惊，他进宫也不少年了，还没见过哪座宫里的库房能亏空成这个样子。

宫里的东西都是贡品，哪一件不是价值连城？若全按照公帐上登记的价格算，那简直就是天文数字。

当年海兰也就是拿些用不着的首饰和金银器皿去换银子，把珂里叶特氏全家抄了个底朝天也没赔上。

如今如懿背着一座空荡荡的翊坤宫，那真是把乌拉那拉氏全家称斤论两卖了都还不上。

容佩黑着脸回到房里，如懿已经起身，正对着镜子戴护甲。

护甲是她自己用纸片子卷的，虽然简陋些，大小倒是比她之前戴的合适。

容佩冷笑着问：「我说贵人呐，您还当自己是主子呢，都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了，这护甲就不能不戴了吗？」

如懿小心翼翼地将短粗的指头塞进护甲里，淡淡道：「无论身在何处，都要活得体面。

」

容佩看着如懿那副样子，直恨得牙根痒痒。

都是下人，怎么差距就能这么大！

想想魏嬿婉身边的春婵澜翠，明明样样不如她，就因为跟对了主子，如今吃香的喝辣的风光无限，宫里人看见了谁不毕恭毕敬地叫一声「姑姑」，比寻常的嫔妃都有体面。

偏偏她容佩被如懿这么个窝囊废连累，没在皇宫里威风过一天也就罢了，现在还被这倒霉玩意儿从六宫掌事姑姑的位置上拽了下来，困在这么个地方，这辈子都没了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