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段立轩曾说过,如果类比翡翠,陈乐乐就是玻璃种加帝王绿。
陈熙南也的确没让他失望。
尽管头天晚上嚎得像个孩子,但第二天坚强得像个汉子。
没有丧气,没有指责,更不怨天尤人。
坐在陈正祺的病床边,对着病历解释。
瘤子长在哪里,有多大,牵连到什么部位,后期会有什么症状,承受什么样的痛苦。
拿着临床肿瘤学会的治疗指南,对比着他的病情,把治疗方法逐字念给他。
不隐瞒,不避讳,也不给虚幻的安慰。
好像他不是陈正祺的儿子,而是他的主管大夫。
恐惧来源于未知与逃避。
站住脚,堂堂正正地面对。
多了解一些,心里反而踏实。
陈熙南足足讲了半个钟,把病历放到大腿上:“爸,你怎么打算。”
陈正祺没回答,反而欣慰地对老婆道:“看咱家陈大夫,真能个儿。”
许廷秀也点头:“乐乐长大了。
你看他这个劲儿,像不像咱爸。”
她说的是陈正祺的父亲。
名叫陈景阑,生前是个中医。
那个年代的中医,如果没钱开私人诊所,只能到大药房挂牌。
这边医师施诊开方,那边病人按方取药。
陈景阑在一家名为‘春和堂’字号的大药房坐堂,一干就是十五年。
三层高的小楼,门楣上悬挂金边木匾。
匾下一副对联,上联“地道药材货真价实”
,下联“公平交易童叟无欺”
。
陈景阑坐在柜台后,手里总是捏着东西。
不是笔杆,就是铜盘小秤。
背靠着一墙百眼柜,抽斗上用金漆写满药名。
他是个儒雅温和的人,讲话很慢。
戴圆眼镜,穿蓝长衫。
一双瘦白的手,指甲修得很短。
每次抓药伙计用戳子称好药,包包儿前他总要亲自核对。
后来科学主义高扬,中医的执业环境越来越差。
再后来,时局动荡。
时代的一粒沙,不幸砸中了他。
42岁那年,他拿刮胡刀割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人死得太久,只剩一个模糊的白影。
陈正祺定定地回忆了好久,眼底浮出了一点泪光:“嗳你别说。
我之前总寻思,你说老大还有点像咱俩,这老二是真不像。
这回破案了,原来是隔辈儿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