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做出了离宫的决定，但出宫之事哪有那么容易？

她和卫晨这次离宫求药是重大机密。

秦欢在宫中布下的暗网岗哨众多，一时间难以尽数拔除，一旦君王离宫的消息泄露，不止朝野动荡不宁，二人一路上的生命安全也将受到严重威胁。

为了掩人耳目，叶青橙特意吩咐轻车简从，索性此前卫晨为着偷偷地送她离宫，很多事宜早已安排妥当，倒是节省了不少时间。

洛月也施术将两枚纸人化作君王和她的模样，形神皆似，能吐人言，但至多只能维持三个月的时间。

三个月，往返万里之遥，太短了，太短了……

不过事已至此，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转眼已到了计划离宫的日子。

红鸾站在长生殿前，黄昏渐起的凉风吹起她的衣摆，犹如一片层叠的碧浪。

她是卫晨贴身侍女，若长期不见踪影，难免惹人怀疑，便只能留守宫中上下周旋。

“仙子娘娘，”

红鸾眼冒泪花，强忍不舍，一个劲儿地往她手里塞着大包小包，“笔墨纸砚、鸳鸯绣枕……啊，还有一套茶具！

奴婢这就拿来！”

“红鸾，”

叶青橙两只手拎得满满当当，连忙喊住她，无奈一笑，“我是带良景去求药，又不是出游，带不了那么多。”

“奴婢也知道，但陛下他身体不好，从来没有出过远门……”

红鸾抽了抽鼻子，哽咽道，“奴婢担心……”

是啊，何止是红鸾，就连叶青橙心里都在打鼓。

莫说眼下正值战乱，就是四海升平的年岁，把一代帝王顺出宫去也是件十分冒险的事情。

何况卫晨身体状态这么差，根本禁不住舟车劳顿，要是真的遇到了什么意外，根本连一点自保的能力也没有。

其实叶青橙为保万全，早已吩咐红鸾搜集了东黎的地形、关隘、驿馆等诸多讯息。

风沙戈壁、山林峡谷，她预见着一切可能的危险，制定了几条不同的行路方案。

纵是如此，前路依旧未卜，未知的险厄依然横亘在面前，犹如吞噬一切的深渊。

那便不做了吗？

不……

长空万里，风过无痕。

，唯有庭中苍竹沙沙作响，如泣如诉，犹如乐章。

终于，叶青橙轻轻拍了拍小丫头的肩膀，眼神里是从未有过的坚定：“放心吧，就算拼上一切……我也一定会照顾好他的。”

她不知这话是说与红鸾还是说与自己。

这些日子，卫晨时不时便会陷入昏睡，有时是几个时辰，有时是好几天。

让叶青橙意外的是，他醒来得知自己的决定后，仅有片刻的犹疑，随后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同意了。

“朕相信你、相信尚书……”

“天道无情，所以哪怕只有一线生机，朕也……”

他潭水般的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叶青橙，喃喃道，“不想放手。”

最后，除了必备的衣物和药材，皇室内库诸多藏品，他只选了两样——

「天下第一剑」。

「碧海夜心琴」。

正值黄昏，日月交替。

二人乔装打扮，准备启程，洛月出城相送。

“阿灵，且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