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夏至。

一晃匆匆。

在礼部多番磋商之下，北梁终派使节亲至朝歌，君王设宴相迎。

这是西毫战事之后与北梁的首次谈判，却未曾想，来使竟是——

叛贼秦欢。

叶青橙知道卫晨必不会轻易妥协，但耐不住群臣苦苦相逼，最终还是盛装出席。

他是东黎的君王，至高无上，此刻却不得不忍气吞声。

含元殿上，那人一袭白衣，风头无两，与初见那日一般风华绝代。

叶青橙坐在席下，只觉杯中琼浆玉液，入口尽是苦涩。

自秦欢叛乱后，东黎有段童谣流传开来——

「白狐狸，披人皮，人面兽心不如驴」。

而如今，卫晨却要强撑病体，以上宾之礼接待这所谓「特使」，怎能不让她心痛？

“北梁大军围困西毫已逾一月，欢担任户部侍郎多年，东黎国库储备景况可是一清二楚。

西毫弹尽粮绝，而援军未至，撑不过十日。”

秦欢目光灼灼，直视着君王的双眼，“有个条件，若是陛下答应，退兵之事，吾皇或许可以考虑考虑……”

卫晨高坐御座之上，端正威严：“是何条件？”

“紫门卫家，素来尚雅，当今陛下，尤擅乐舞……不知比起教坊的官妓如何？不如，就在这含元殿上，舞上一曲？”

秦欢嗤笑一声，“权当是为我等助兴了……”

“你！”

君王脸上血色尽失。

不只是他，阶下百官也是屈辱难忍。

他们此前纵有求和之意，却未曾想到北梁竟是如此厚颜无耻。

莫说卫晨是一代帝王，就是寻常百姓被比作卖唱歌妓，也是件辱没门庭、颜面无存之事！

秦欢表面上是来商讨休战事宜，却根本没有休战的意图，反倒借此故意折辱于他，实在是令人憋闷！

叶青橙也不由皱紧眉头，眼中盛满了滔天的怒火。

“怎么？”

秦欢摇着扇子，嘲弄地一笑，“难不成，陛下是想让西毫失陷？西毫失守，我北梁必然长驱直入，攻破东毫、牧野，到时候，朝歌又会同七年前那般，化为焦土！”

文武百官想起七年前哀鸿遍野、易子而食的局面，皆是愁云惨淡。

叶青橙眉头皱得更紧了些。

北梁既派秦欢为特使，可谓来者不善，卫晨本就全无议和之心，又怎会应此无理要求？

殿上气氛一时凝重。

但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

君王沉默良久，终于一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轻咳嗽了一声：“取「天下第一剑」来。”

“陛下？！”

叶青橙惊异地望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