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边洞房花烛其乐融融，两条街之隔的瑞王府上，仆人却连大气都不敢喘。

瑞王妃冷眼盯着战战兢兢的下人挂红绸和彩灯，手里的丝帕攥成了抹布，心中无数次闪过杀意，衬得她原本就有些憔悴的脸愈发凶狠。

堂下，靳若雪仍是穿着那套杂役的衣服，已经跪了两个时辰了，头上的纱帽被取下，整个人显得摇摇欲坠，分外可怜。

裴翊之终究还是对靳若雪尚有情谊，轻声开口劝慰：“母亲不必忧心，左右是个侧妃，即便若雪嫁与孩儿，也占不去正妻的位置。”

瑞王妃却厌恶地一瞥靳若雪。

“我的儿，娘在意的可不是一个小小侧妃之位，你可有想过，她今日闹上这么一出，放在外头人眼中算什么？！”

瑞王妃恨铁不成钢，“从前你的名声多么风光，京中无数高官嫡女想嫁与你为正妻，当初要不是因为你生病，只有谢清颜的命格能救你，娘必然不能松口叫她踏进我王府大门。”

“可如今，好不容易与那个丧门星和离，她又跑出来败坏你的名声，所有人都知道你娶正妻之前便先有了庶长子，如此一来，整个上京谁还敢嫁与你！”

原本裴翊之并未多想，如今听自己母亲一分析，也明白了其中利弊，不由得白了脸，恼恨道：“都怪谢清颜！

倘若不是她钉死这孩子就是我的血脉，只要把若雪藏起来悄悄生下孩子就好，又何必闹到如今这般。”

“而且……而且今日玄武大街之事一出，还有不少人叫她什么神女……我看分明就是个妖女！”

裴翊之越想越气，一下将桌上的茶盏扔出院外，咕噜噜滚到了一个人脚边。

母子俩齐齐抬头，惊讶道：

“王爷！”

“父王！”

瑞王却没应声，站在院子中央沉思半晌，扬起一抹冷笑：

“翊之你说，京中都奉那谢清颜为神女？”

“可是近几个月饥荒战乱接踵而至，可不像是神女降世的模样啊。”

院中顿时一阵寂静，瑞王妃怔了一下，紧跟着压低声音：“王爷的意思是……”

瑞王颔首，“若她是一个只会带来旱灾和饥荒的神女，本王倒要看看，这天下的人买不买帐……”

“来人，备马，本王要夜谈钦天监。”

瑞王刚准备出门，余光却瞥见了门框上挂的红绸，紧跟着扭头看向仍跪在地上的靳若雪。

“翊之，还不快快把你的侧妃扶起来？”

瑞王冷笑：“他晋王府有神女，我瑞王府怎就不能有神女了？”

翌日清晨。

谢清颜原本还在梦中，恍惚间察觉到一只小手正在自己身上作乱。

“唔……烟烟……你怎么起的这样早？”

谢清颜抓住她小小的指尖，掀起眼皮弹了下她的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