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川冷着脸走进来，眼神阴沉，看了一眼气急的母亲与站着的弟弟，又看向仍站在一旁、眼中泛光的李婉和。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

他声音冷得像结冰的井水。

袁老太一惊：“川儿？你……你怎么来了？”

“我原本在书房写字，听到你们这边声音大，便过来看看。”

袁老太一时没敢说话，袁老二却梗着脖子道：“娘跟她说两句，她就拿规矩压人，还提什么‘以后不管’、‘体己银不是你们的’……这话你说气不气人？”

他神情微顿，眼神扫过屋内几人，语气略显克制：“这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袁老二面露不屑，“她一个有钱的主儿，看着我们受难也不肯伸手，还说得这么好听！”

“况且你没见她那是什么态度？好像我们逼债似的！”

袁川闻言，脸色彻底沉下来，冷笑一声：“你们是在逼她，不是‘好像’。”

“娘。”

他一字一句道，“若不是婉和替你们善后，先把债还了，再请大夫，又送药材，你以为……你现在能在这屋子里养病？”

“就连你们如今能在这坐着骂人，不都是她先出银子救了急？”

“你们非但不感激，还在这儿围着她兴师问罪？”

袁老太气得脸色发白：“我……我是她娘，跟她要点银子怎么了？”

袁老二也怒道：“你是被她迷了心吧？她才进门几年，就让你这般护着她？”

“我……我是你娘，跟她要点银子怎么了？”

袁老太梗着脖子，“她不乐意，倒拿话噎我？是她当家还是我当家？”

“她才进门！

……你这就为了护着她顶撞娘？”

袁老二大声嚷嚷起来。

“她的钱，是她娘家给她的嫁妆，是她体己积攒！”

袁川转头怒斥袁老二，“她能拿出来，是看在我们是一家人，是情分！”

屋里霎时间一片寂静。

袁川却转头走到李婉和身边，轻轻扶住她的肩膀，低声道：“婉和，你别理他们。”

李婉和面上恰到好处地浮现一丝惊慌，低声道：“婉和不敢。

只是……心有委屈，不知该如何自处。”

袁老二瞪着她，气得咬牙切齿：“你少在这装模作样，她就是擅长做戏，你就信她那一脸委屈！”

“你们要铺子，要账本，要银子——该问的，是我！”

“我是袁家儿子，这些事，我担！”

袁老太张了张嘴，半晌说不出话来，眼睛里又惊又怒，甚至有些委屈：“你……你竟为了她跟我这么说话？”

袁川却不再看她，而是转头看向李婉和，声音终于柔下来几分：“婉和，你受委屈了。”

李婉和低垂着眼帘，眼中水光一闪而过，却依旧温婉地笑：“没有的事，相公理解我的心意，为我说话，婉和已是知足。”

她这声“川郎”

，轻柔得像是羽毛拂过心头，叫袁川心头一颤。

他伸手，仿佛想握住她的手，却终究只是轻轻落在她袖边。

袁老太脸色青白交替，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她终于才意识到，她这个儿媳不是好揉捏的软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