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婉和坐在微暗的马车里，等了又等。

指尖无意识地捻着衣角的流苏，耐心渐渐耗尽，眼底的不悦和疑虑却愈发浓厚。

足足过了快半个时辰，那孙府的侧门才又打开，竟是孙夫人亲自将灵悦送了出来。

孙夫人的姿态恭谨，脸上带着真切的感激，一路送到马车旁，还微微躬身说着什么，这副样子，看的李婉和眼睛微眯。

直到灵悦的马车消失在街角，孙夫人也回了府，她才缓缓放下了车帘。

能让孙家这般郑重其事、在宴后单独留下、并由主母亲自恭送出门的，绝不会是个简单的乡野医女。

她声音低沉地对身边的小红吩咐道：“去查一查苏家那‘白玉翡翠丝’究竟是从哪冒出来的，越细越好。”

顿了顿，她的声音更冷了几分：“还有那位‘灵悦姑娘’，她的底细，她和那个沈观的关系，以及她为何能让孙夫人这般另眼相待，都给我一并查个水落石出！”

小红忙低头应声：“是，小姐。”

……

另一边，苏家铺子后厨。

灶台边热气未散，苏玉娘正在擦拭案板。

沈氏一边理着账，一边瞧她，笑意藏不住：“也不知那边宴会怎么样了，看你这从容模样，是不是早就有底气？”

苏玉娘头也未抬，只淡淡道：“我们该做的都做了，剩下的，便是他们的事。”

她顿了顿，又轻声道：“再说，还有灵悦在。”

沈氏神色微顿，旋即会意地点头：“灵悦姑娘自是可靠！”

苏玉娘擦净手，从旁边取出新的簿册，重新誊写下一页：“翡翠丝之后，咱苏家的门槛，怕是要比往日热闹许多了。”

风起于青萍之末，浪成于微澜之间。

她有预感，这道“白玉翡翠丝”

，便是她在这垚县扎下根的第一缕风。

翌日清晨，苏家几人刚到铺子，门外已有两个穿着讲究的婆子等候。

“苏娘子？”

年长的那位快步迎上前，满脸堆笑，“我们是陆府派来的，我家夫人昨日在孙夫人府上尝了你家的‘翡翠丝’，赞不绝口，今早特让我们来问问——你家还接菜单不？”

“陆府？城西那个陆府？”

沈氏一时都有些愣了。

那婆子不置可否，只笑：“就是那个陆府。”

话音未落，另一婆子已开口：“我们文家老爷后日生辰，夫人也想订几道菜——文家请的是正经大厨，但夫人说，想添一道不一样的凉菜上桌。”

说罢，两人面面相觑，几乎同时笑出声。

苏玉娘一时也有些发怔。

她没想到，这一场宴席之后，竟这么快就有了“水落石出”

的回响。

沈氏一旁听着，喜上眉梢，连忙将两位婆子请入铺子里坐，倒了茶，又从后厨端出一小碟白玉翡翠丝来，“这便是昨日那道菜，两位若不介意，先尝一尝？”

两位婆子哪里还顾得上客套，这可都是府里主子们才能吃上的东西。

一边尝一边连连点头：“果真清爽利口，夫人说得一点不差。”

说话间，又有几人踏入铺门，竟是另一府上的管事模样。

“敢问哪位是苏娘子？我们家小姐今晨也听了风声——说这道凉菜在孙府席上风头正盛，特命我们前来订菜。”

沈氏看向苏玉娘，眼里的笑意都藏不住：这还没开张，铺前已是“贵客盈门”

了。

苏玉娘回过神来，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放下簿册，起身相迎。

“几位远道而来，是抬举苏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