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简兮将上面的无影灯拽过来：“八点二十一分，手术开始。”

她右手的手术刀按照早已画好的位置轻轻按下去。

一层层的展开，露出鲜活跳动的心脏。

小鼠和人终究还是不一样，就算是前一天练习过，眼下见到这样的场景还是不免承受不住。

第一次直面这样的场景，巨大的冲击让张一眼前一片模糊，鼻腔传来浓重的血腥气，眼前全都是各种蠕动的鲜红脏器。

“止血钳。”

顾简兮伸出右手，张一半天才反应过来，双手递了过去。

顾简兮蹙眉，晃了晃右手的东西质问：“张一，你认真的吗？仔细看看这是什么？！”

手上的钳子明晃晃的，赫然是持针器！

他们两个长得实在是太像了，初学者很容易就弄混了，再加上第一次上手术台的心理压力...

张一慌忙将持针器拿回来，低着头在台子上找了半天。

“行了，站在一边观摩去，别耽误时间！”

顾简兮声音冷冷的，没分给她一个眼神。

这气质和疏离感让张一瞬间想到了考试时那些监考的老教授们。

她不敢耽误，连忙后退几步小心看着，连呼吸都不敢太快。

顾简兮伸手捞起止血钳夹在血管上，继续低头修补。

整场手术过程，张一就像是抽查失败的学生被罚站在角落。

她无心自责，满眼都落在顾简兮那灵活沉稳的手，和小杰跳动的心脏上。

这些天她熟读背诵与法洛四联症有关的所有理论知识，第一次见到那畸形的心脏时还是不免心生惶恐。

剥离黏连组织，避免伤害心房，将横跨心室的畸形血管分离...

这些在书本上轻而易举的几个字，此刻清晰的展现在张一面前。

看到那细小的血管张一就忍不住发抖，顾简兮却能准确的捏住，利落下手。

“擦汗！”

顾简兮心无旁骛，眼里只有正在分离的组织。

张一反应过来，拿着手帕轻轻贴上顾简兮的额头，随后又快速抽回来，生怕耽误到顾简兮的动作。

台子上的猩红和顾简兮身上的蓝绿色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头上的无影灯像是一个巨大的光环将顾简兮完全笼罩。

张一一时忘了退后，呆愣愣的站在那，连眼睛都不舍得眨，生怕错过顾简兮的一个动作。

直到她双腿发软，再次抬起头时，墙上一片青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