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着徐锦荣被人簇拥着离开佛堂的背影，宁沁雪勾起唇畔，轻蔑地笑出声来。

这就是她心心念念等了三年的人。

也是在青灯古佛旁妄图与她做腌臜事的人。

恍惚之间，脸颊上传来一阵凉意，待宁沁雪抬手碰触，才发觉自己在不知不觉间落了泪。

大婚当日，少年意气风发，身着大红色的婚服，三指朝天发誓，此生不负国，亦不负她。

那时的宁沁雪还不知，誓言的有效期短得如同荷叶上的朝露，绝非人的努力能够留得住。

今时已非昨日。

宁沁雪很难将徐锦荣和三年前的少年将军联系在一起，现在站在她面前的人，如同个傀儡一般，只长着一副徐锦荣的皮囊。

泪滴落在土地上，砸出一个浅坑。

宁沁雪拂去眼泪，这几日压在心底的燥意褪去了几分，她突然发现，她对徐锦荣似乎没了那么大的执念。

缘起而聚，缘尽而散。

她动了和离的心思，和将军府有关的一切都快刀斩乱麻地处理掉便是，无需因此耗费心力。

宁沁雪双手合十，又朝佛像一拜，若非佛祖指引，她难求解脱。

从今往后，她会和过去告别，彻底为自己而活。

……

养心堂。

徐老夫人被丫鬟伺候着服了药，正欲上床歇息，便听见有小厮匆匆而来的脚步声由近及远地传来。

“这么晚，老夫人且睡下了，明儿再来吧。”

徐老夫人坐直身子，便听见在外守夜的翠竹将人拦在了门外。

“事、事关重大，必得告知老夫人才行。”

小厮一听，忙跪倒在地，扯着嗓子道，“老夫人，将军前脚进了佛堂，后脚便被夫人打伤了出来，这会儿疼得已经晕过去了——”

闻言，徐老夫人匆匆起身，活动间险些拌了一跤。

锦帘外的春樱听见动静忙进来搀扶，随徐老夫人快步来到门外。

“你说的可是真的？”

徐老夫人的面色难看至极，见小厮点头，紧咬着牙道，“你们几个跟着我去佛堂，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府兵得了命令，跟着徐老夫人去往佛堂。

佛堂内，宁沁雪立于佛前，垂着眸不知在想着什么，几个府兵上前不管不顾地拧着她的胳膊，想强迫她跪下。

宁沁雪随着他们的动作晃了晃，却很快站直，双臂使力，一时间，几个府兵竟也奈她不得。

“宁沁雪，你好歹是镇远侯府出来的，怎得连礼数都不知，竟敢打伤锦荣！”

徐老夫人狠狠瞪着宁沁雪，浑浊的双眼中仿佛快要冒出火来，“你还真是狠毒至极！”

说到生气处，徐老夫人举起茶杯掷了出去，名贵的茶盏打碎在地，发出一声尖利的脆响。

宁沁雪一动不动，嘴角竟浮起一抹嘲弄的笑意，她抬眼紧盯着徐老夫人，缓缓道：“您与其在此与我生气，不如早些请了府医去瞧瞧徐锦荣的身子。”

“再晚些，恐怕他就废了。”

少女说这话时平静而淡然，仿佛这件事与她毫无干系。

“你！”

徐老夫人面上乍然一凛，拍打着龙头红木扶手骂道：“一群吃干饭的东西，快去请郎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