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12点多，外面已不再打雷，只听得雨打窗扉的声音。

顾纯出了卧室，只见一片漆黑，她哆哆嗦嗦打开手机照明，未见周炼的身影，她心内松了口气，蹑手蹑脚地走向楼梯处，来到楼梯口，低头看到一个敞开的纸箱。

她蹲下身来，纸箱里赫然放在上面的，是一张照片，白光打在照片上，顾纯心脏猛地收缩，呼吸不受控制地急促起来。

那是她和哥哥的合照。

她颤抖着翻动箱子里其它的老物件，打开一个笔记本，里面密密麻麻记录哥哥曾对她说过的话，黎云纪口吃，因此他很少说话，与她交流偏好写字。

他说：“不是你的错，也不是我的错，我们在这里，从此好好过日子。”

他说：“今天买了两只大鸡腿，一会给你炖土豆吃。”

他说：“雷雨天气不仅会让人害怕，也会让人孤独，我陪你。”

他说：“我卖画卖了好些钱，我们去看海。”

……

他从未说过我爱你，但顾纯只有在他身上才感受过干净纯粹的爱。

她拿起MP3，按动按键，竟发现还能开机，

老旧的设备正播放高损模糊的声音，是16岁的生日歌，顾纯记得他唱不出来，就用磁带播放，而她为了纪念这一天，偷偷用MP3录了下来。

她许下愿望吹灭蜡烛后，她叫他：“云纪。”

他摇摇头。

“阿纪。”

他摇摇头。

“纪哥哥？”

黎云纪蹙皱眉摇头，而后，他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道：

“叫我哥哥，只能叫我哥哥，我也只能是你的哥哥。”

“哥哥。”

可她不甘心，勇敢地说了一句，

“我爱你，黎云纪。”

“你——”

MP3传来拍桌子的响动，顾纯记得他当时生气了，却也只是将手高高抬起，轻轻拍桌，他是怎样温柔善良的人啊，连动气拍桌都是极为克制的。

她当时抓着他颤抖的手。

“哥哥，你放心，我不会再说了，我刚许愿我们永远不要离开，只要我们在一起，怎样都行。”

26岁的顾纯听到这，泪如雨下。

一瞬间眼前一片明亮，耳边听得开关的响动，她转身，周炼高大的身影就立在那里，面色阴鸷，不怒自威。

她又转头背对着他，神色落寞下来，一颗心堕入死水之中，她忽然明白了他刚才的残暴，和这段时间的阴晴不定。

原来，他已经知道了，自己还每天不知天高地厚地唤他“哥哥”

，沉浸在幸福的假象里燕幕自安，丝毫意识不到自身处境的凶险。

自己可真傻啊，她恨不能抽自己两耳光。

如今危情爆发，她知道他不装了，刚才的暴行也只能算是稍加惩戒，而接下来呢？还有怎样不可预知的暴风雨，她不得而知不敢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