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梦终究只是梦，总有醒来的那一刻。

“张箴。”

黎沅轻声唤道。

“沅沅……”

张箴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颤抖，好像将岁月拉回到六年前，黎沅只觉得鼻头一阵酸涩，眼眶也微微泛红。

可有些话，即便再难开口，也不得不说。

“别来找我了。”

黎沅的语气恢复了平静，带着几分决然，就如同那年，她毫不留情地对张箴说道：“你什么都好，可惜，我一心只想成为皇后。”

听到这话，张箴原本紧握着的手，不自觉地松了一点。

“张箴，我现在是永宁侯夫人。”

黎沅声音更冷了一点。

他的手又松开了几分，黎沅顺势轻轻推开他，瞬间又恢复了那张清冷矜贵的面容，仿佛刚刚的一丝动容从未出现过。

“今夜之事，我会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天一亮，便都忘了吧。

往后，你依旧是威远侯世子，我还是永宁侯夫人，你我……见面不识……”

见面不识……

张箴有点想笑。

六年，他以为自己已然忘却。

这六年里，他身边并非没有其他女子相伴，可午夜梦回，那道熟悉的倩影时不时会悄然浮现。

后来，随着时间的流逝，黎沅的脸如同被岁月侵蚀的画卷，也渐渐褪去颜色，在记忆的深处变得愈发模糊。

他也以为他忘了。

直到那日在宫门前再次相见，六年的时光，让黎沅褪去了曾经的青涩，反而增添了几分女人的柔媚。

数年养尊处优的皇后生活，又在这柔媚之上，雕琢出几笔雍容华贵，此刻的她，明艳动人得恰似京城中最璀璨的明珠，叫以为早已忘却她的自己，显得如此可笑而又狼狈。

不过六年的光阴并非虚度，他的武功已然精进到可以自如地出入永宁侯府，甚至皇宫。

他如同被摄了魂一般，去了永安侯府，踏入皇宫，甚至去了紫宁殿的偏殿。

他苦笑着，夜色中，黎沅的乌发如瀑，几缕青丝垂落在颈间，衬得肌肤如雪。

张箴忍不住，手抚上黎沅的脸。

黎沅本应推开，可是张箴的手上居然长了一层厚厚的茧子，磨得她脸颊生疼。

上一次被迷药迷晕时，她便察觉到了这粗糙的触感，还记得六年前，他的手还是温润细腻的。

黎沅眼神闪动，覆上张箴的手背，抓着他的手，移到面前。

“你的手……？”

她轻声问道。

进宫后，她不敢多打听张箴的事，只知道他去了江南。

“我爹曾有一个副将，姓孙，后来去了江南湖州当总兵。

他身手高超，我在他手下学了六年。”

张箴低声回答。

“想来很苦吧？”

黎沅道。

“沅沅，你抱抱我，那些苦都值了。”

张箴的声音温柔，仿佛还是六年前跟她撒娇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