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卫国看着被一杯白酒放倒的媳妇，真是啼笑皆非。

楚清两颊绯红，眼神迷离，蹲在女儿面前，她语气委屈：「巧巧，你是喜欢妈妈，还是喜欢姑姑？」

林巧巧眨巴这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我都喜欢呀。

」

「那你为什么一看见姑姑就不搭理妈妈了？」说着楚清还打了个酒嗝。

「巧巧每天都陪妈妈呀，很少陪姑姑的。

」说到很少的时候巧巧还把拇指食指靠的很近，「就一丢丢时间分给姑姑啦。

」

边说她边靠近妈妈：「妈妈，我告诉你个秘密哟。

姥姥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那宝宝近姑姑也能变美了……」

林卫国看着一脸认真和酒鬼解释的女儿，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而此时上房，刘秀兰还在絮叨：「老头子，你刚刚为啥不让我说话，你看刚刚燕子那个态度，城里的儿媳可真了不起……」

林老根敲敲手中的旱菸，沉闷的声音响起：「老婆子，我今年81了，你今年也有80了吧。

」

刘秀兰声音一顿：「那又怎么……」

「老婆子，当年咱俩吃树皮嚼草根的时候能想到今天就住在这皇城脚下吗？」

林老根混浊的目光悠远起来，「当年多难呀，狗蛋参军不知所踪，咱们两个老的带着招娣养卫红，又是大旱，又是鬼子，又是国军，你当年能想到咱俩还有这好日子吗？」

提到往事刘秀兰眼里也泛着泪光：「是呀，当年哪能想到如今这好日子呢。

」

「可是，咱们难，狗蛋就不难吗？」林老根看着老妻，「当年村子里参军的精神小伙有几个活着回来了？大多连尸骨都找不到。

」

「当年我是真怕呀，怕狗蛋不知埋哪里了，怕他找不到回家的路……」

刘秀兰忍不住低声啜泣起来，当年真是人命如草芥。

林老根拍拍老妻的后背，叹了口气：「就凭燕子是陪着狗蛋一起从炮火血雨里走出来的，我们就得感激人家，人家在咱们看不见的时候把狗蛋照顾的好好的。

」

「老婆子，咱俩的年纪也算老寿星了。

我们年轻时还是皇帝管事，后来又换成总统，接下来什么张大帅丶刘大帅，又是银元上的蒋大头，现在是毛主席的共产党为人民当家作主了。

」

「今儿我就算进了林家祖坟，我也有很多话可以祖上唠嗑，也瞑目了。

」

他拍拍老妻的手：「咱也不知咱还能活几年，儿孙自有儿孙福，随他们去吧。

」

门外本来准备和母亲唠嗑的林大军沉默了许久，最后虎目含泪的滚回房求老婆安慰。

方燕在整理床铺，看着丈夫含着牛尿走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