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棠花要早起去上学，阿皎来上工的时间又提早了半个时辰，要做的活儿也多了一些，栾枝就给她涨了工钱，从原来的三文一天涨到了四文一天。

只是栾枝跟她说完涨薪的事，却不见她有一丝喜色，细问之下才知道魏阿婆因为吃了隔夜的剩饭，人已经上吐下泻两天了！

“可请了大夫，抓了药吃？”

林皎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阿爷说让我把每日挣的钱都交给他，我偷偷藏了一些，但只够去药铺给阿婆抓服止泻的药，本来都有了起色，但药喝完了，我没钱再买，阿爷也不愿意出钱给阿婆买药！”

“怎么办啊，栾枝姐？怎么办？”

经栾枝一问，林皎豆大的泪珠滚了满脸，无助地哭嚎起来。

栾枝想了想，起身去屋里拿了两吊钱给她，又湿了帕子给她擦了擦脸，等小姑娘止住了哭声方细细交代她，“你拿着这钱直接去药铺，请他们派个人跟你一起回家，你把魏阿婆直接接到药铺去，到时无论是扎针还是用药都听大夫的，等魏阿婆彻底好了你再带她回家！”

林皎一双眼哭得红肿，此刻紧盯着栾枝，眼神惶惶。

栾枝拍了拍她的手，“别怕！

如果钱不够，就再来找我！”

林皎抹了一把鼻涕，冲栾枝点点头，转身快步跑了。

林皎一走，摊子上只剩栾枝一人操持，虽然棠花放了学来帮她，两人还是耽搁到很晚才收摊。

夜市里的摊子几乎都走光了，街边商铺里的灯也全关了，一弯下弦月挂在天边，照得树影婆娑。

棠花将水桶挂在车把手上，在旁边帮着奋力推车，左边的车轮不知怎得有些歪了，转起来就会磨到一旁的柜门，发出吱扭吱扭的声音。

栾枝偏头看了一眼，心想得找个空闲时间推去木匠铺让师傅修一下了。

收回视线，余光扫过前面桥洞下面的黑影。

那是个什么东西!?

她定睛去瞧，待看清那黑影是什么，身上的寒毛刷一下立了起来。

车轮的吱呦声戛然而止！

手下的小车推不动了，棠花回头去看她阿姐，手臂却猛地被攥住。

“棠花，你看那桥底下趴着的是什么？”

栾枝的声带发紧，轻细声音在空荡的长街上显得有些飘渺。

棠花撑在车上勾头往河里看，仔细辨找了一下才看清那个黑影。

“是个人，阿姐，我看到他的胳膊和头了！”

小孩子咽了下口水，不自觉地往栾枝身边靠。

“快走！

快走！

别看了，咱们快走！”

栾枝不去想刚刚看到的是一整个人还是二分之一个人，僵着手脚就要推车走。

“还动呢，阿姐，我看到他动了！”

棠花拍拍栾枝的手臂。

什么！

是个活的！

栾枝呼出一口气，感觉冷汗已经浸湿了后背。

四下里瞅瞅，这个时间巡逻的衙役们都已经下值了，更别提找些别的帮手。

交代棠花在小推车旁等着，栾枝顺手拿起柜子里捞馄饨的笊篱防身，然后沿着河堤慢慢秃噜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