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妈妈应下，孔昭意反倒抿着嘴没说话。

但其实她心里想的是，即使孔慧茹还是想着倒戈向陈自强也没关系，那就送他们夫妻两个团圆。

毕竟年轻的时候陈自强就是用一句“生同衾死同穴”

哄得孔慧茹嫁给他当牛做马几十年的。

她这个做女儿的，不能眼睁睁看着妈妈在末世受苦，但是拦不住她硬要吃苦啊！

这么麻烦的事情，还不如直接从源头掐灭。

孔昭意觉得指缝间很痒，是那种想要挥拳砸在别人头颅上的痒。

为了压住这种从骨头缝里散出来的痒意，她将双手交叉在一起搓了搓。

心里平静些后，孔昭意蹲在妈妈跟前，仰头看着她。

“妈妈，我们去郊区的度假村住几天吧？那里山清水秀的，还有果园，可以摘桃子之类的，好不好？”

孔慧茹看着明明心绪不佳还在努力安慰自己的女儿，心里软成一片。

慈爱地摸了摸女儿的脸蛋，轻声说：“好，你去哪，妈就跟着你去哪。”

“好，那我去跟黄莹姐说一下，妈妈你收拾一下，我们一会就走。”

孔昭意跳起来抱了抱母亲，借着拥抱的动作，将孔慧茹身后的手机收走。

拉开门就看见客厅里的黄莹，站在离卧室门稍远点却能一眼看见房门的地方。

明白她是在担心孔慧茹，就对着她安抚地笑了笑。

“黄莹姐，咱们收拾东西，换个好玩的地方住！”

松下一口气的黄莹，动作麻利地进房间收拾东西去了。

客厅里只剩下孔昭意一个人，她脸上的笑意顿时消散。

其实想到陈自强，她心里的杀意就止不住地往外冒。

末世前的许多年，因为社会秩序尚存，她只是将这些汹涌着的恨意都压在心底难见天日的地方。

也因为这份压抑，所以她每天都会做噩梦。

年纪还小的时候，恐惧多于仇恨，所以每天的噩梦里孔昭意都是被杀掉的那个。

后来或许是压抑太久，梦境逐渐转变，孔昭意不再是砧板上的鱼肉，而是锋利的刀。

但是她受过的教育没办法认同自己做的那些梦中映射的真实想法。

所以她开始讨厌自己，梦中被杀掉的对象也从陈自强变成了自己。

很多个夜晚，孔昭意都站在一个没有门窗没有光亮的房子里。

面对着镜子，借着镜子反射的微弱的光，亲手割下自己的头颅。

镜子中的头颅上带着诡异的微笑。

有时还会大声嘲笑孔昭意是个怯懦的废物。

因此，孔昭意很长一段时间不愿意入睡。

去看了医生，得知这是一种很强烈的对自身的厌弃。

她没有给医生讲过自己的梦境，因为觉得见不得人。

但是医生还是告诉她要接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