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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耳采收的旺季,谭家人全都进到种植园里采摘,从凌晨四点进园,一直忙到晚上擦黑。
陈大发记着谭宝林经常来家里帮他收药材的情,主动来帮忙。
“这是拱嘴蘑?”
采着采着,陈大发在木头段上发现了一簇簇圆锥状,酷似猪拱嘴的黑色菌类。
“是啊,干爸。”
谭宝林见怪不怪,“前年我就发现了,那时候不多,今年不知道怎么了,一堆一堆的,也不知道对木耳有影响不。”
“哎呦,你咋不早说呢?”
陈大发一脸惋惜,“我最爱吃这口了。
前些年锯房子还在的时候,我没少去捡,艮啾啾的,我平时不喝酒,有了它能喝二两。”
谭家来黄泥岗时,锯房子已经关门,谭宝林没有看到全村人争先恐后去采拱嘴蘑的情景。
他随手采下一朵,两个指头轻轻一捏,柔软又有弹性。
”
这东西听说有毒哇,能吃?“
陈大发从衣服兜里摸出一个塑料袋,忙不迭地捡拱嘴蘑,”
咋不能吃,中毒这事分人,我家邻居老张头,吃几口就中毒,像我吃多少都没事,他们还有人说不能连顿吃,我那时候连着吃了三顿也好好的。
“
谭宝林把自己眼前木头上的猪嘴蘑都采下来,递给陈大发,“那说明干爸有口福,往年不敢说,今年管够吃,你想吃就来捡。”
谭宝林正担心猪嘴蘑长多了和木耳争夺养分,乐得让陈大发捡走。
陈大发早忘了自己过来帮忙采耳的初衷,一门心思开始找起拱嘴蘑。
回去路上,他专门去小卖店买了一瓶散白。
王萍知道他爱吃这口,嘴上抱怨清洗太费劲,手上动作却没停。
“要不,用开水焯一下吧,大热天万一中毒呢?”
“千万别,焯水就不艮啾了,你们要是害怕就分一半出来,剩下的单独给我拌着吃。”
王萍拗不过他,想着快有十来年没吃了,应该没啥事,就都没焯水。
头天晚上和第二天早晨,陈大发连吃了两顿。
到了第二天晚饭前,陈大发整个人火烧火燎,脸色红得像炭,指甲缝儿里开始发痒。
“坏了!”
王萍给陈大发投了一块凉毛巾,“让你嘴馋,这下被拱了吧。”
王萍要给陈秀丽打电话,陈大发把毛巾搭在脖子上,上衣早已经穿不住,此刻正光着膀子,“别告诉她了,以前村里也不是没人中毒,没事,大不了我这几天不出去了,过去这个劲儿就好了。”
拱嘴蘑中毒,不会危及生命,只是会难受几天,整个人热得受不了,不能见光,太阳一照,浑身发痒。
“家里有个大缸,你帮我收拾出来,受不了的时候我就泡在里面。”
陈大发嘱咐王萍。
等陈秀丽到家时,看到的就是陈大发坐在大缸里,脑袋上盖着一块毛巾的情景。
陈大发比黄泥岗以前中毒的任何一个人都严重,浑身上下都是肉疙瘩,指甲缝里长出了肉芽。
陈秀丽没见过这样吓人的症状,拖着陈大发去镇医院。
太平镇地区吃拱嘴蘑的高峰期是在十几年前,那时候正赶上村里卖木材,锯房子的大院子里堆满了山上伐下来的木头,风吹日晒,时间久了,就长出了拱嘴蘑。
农村人皮实,也不舍得花钱,吃拱嘴蘑中毒了也不说中毒,只说被拱到了,更不会到医院去花钱。
陈大发还是第一例。
“这个没有特效药,等时间一过,毒性自然就散了。”
镇医院的大夫如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