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禾见他半天不作声，开口催促道：“掌柜的，你倒是快点啊！”

掌柜被她催得，牙一咬，开口道：“这果脯看着还不错，若是味道也不错的话，那就给你五文一斤。”

他话说着，伸手从篓子里拈了一块，塞进了嘴里品尝起来。

果脯入口，香甜四溢，口感绵软，吃进嘴里就停不下来，三两口便咽下了肚，还颇有点没吃够的感觉。

让他都忍不住心生诧异，他活了几十岁的人了，吃过的好东西也不少，还真是少有这样的情况，一口吃的勾得他心欠欠的。

林青禾听到这个价，却是笑了一下，五文钱一斤，跟现在粟米的价格一样了，但其实还是给低了，果脯虽然不是正经粮食，但其比较稀少，而且口味香甜，是走礼的上选，价格向来都是高出粮食一大截的。

粮食天天吃，但这果脯嘛，除了有钱人家，一般百姓，一年到头也未必吃得上几回。

“掌柜你可不够诚心啊，这个价格太低了。”

“这价格可不低了，你这自个炮制的，可比不上人家老师傅几十年的手艺，能有这个价，都是我看你一个小姑娘家的不容易。”

“手艺比不比得上老师傅这个不好说，但我这东西是实实在在的，味道也不差，既然掌柜的没有诚意要买，那我还是去别家看看。”

“诶，你这小姑娘怎么听不懂话呢，我都跟你说过了，这满县城里，除了我家铺子，就没有别家会收你的东西。”

林青禾也顺势停了下来，开口道：“那你开的这个价格也不成，需得十文一斤，不然不卖。”

掌柜闻言，瞪眼直吸气：“那点心铺子里上好的果脯，也才十文一斤，你散卖就想跟人家一个价，那不成，我要以这个价格收来，还得加点钱卖出去，价格高了谁买啊？”

他可从不做亏本生意。

“掌柜，你是当真不识货吗，那点心铺子的果脯，颜色不怎么鲜亮不说，还都是黏成一团的，但你看我这果脯，清清爽爽的，看着就好看，味道更不必说。”

她这卖相上佳的果脯，怎么就不能跟人家一个价了，差哪儿了，最多也就是差了一个铺子摆着售卖罢了。

“可别把自己的东西夸得那么好，谁知道你这果脯是用什么法子制成的，干净不干净，会不会吃坏人肚子，有些东西可不是光看外表。”

掌柜一脸挑剔：“还有这果脯啊，若是一个保存不当，受了潮气，隔天就能发霉了，开春的天气本就湿气重，这东西不好保存啊！”

不好保存这是事实，特别是开春的天气潮湿，很容易受潮变质，她思量了一下，开口道：“最少八文一斤，你要就不要，不要我就走人。”

这时代没什么零食吃，一块果脯吃进嘴里，满口香甜，很多小孩都喜欢的，这掌柜收了去，绝对不会卖不出去。

掌柜见她松口，心中暗喜，盘算着再讲讲价，五文钱也就能拿下了，顿时又有些后悔上了，怎么一开口就出了个五文的价格，他就该叫价更低的，三文钱还差不多，现在再往下讲都没多大空间。

“不要动不动就说走，做生意得慢慢谈，价格不满意，总有能谈拢的时候，毛毛躁躁的性子，是做不成大事的。”

“掌柜不必高看我，我一个女儿这有，能做成什么大事，不过是想赚几个钱养家糊口罢了，看掌柜这意思也不是要诚心买，要不我还是走吧。”

“看你，看你。”

掌柜也没再多废话，只开口说道：“八文一斤的价格还是太高了，要我说就五文一斤最合适。”

说着，他的目光又落在果脯上：“这是山里的野果子吧，瞧，你这一文钱的本钱没出，就净赚五文钱一斤，多划算啊。”

“掌柜这是拿我当小孩子哄呢，这是山里的野果没错，但也不能说没出本钱，我花时间冒头风险进山里摘果子，再一番炮制，制成这果脯既费力气也花时间，所谓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我这果脯制作起来可不便宜啊！”

掌柜听得目瞪口呆，这还跟他拽上文了，话说得好听，但那不就是花点时间费点力气的事嘛，在乡下地方，这都不叫个事。

“小丫头你跟我扯那些没用的，说什么这果脯也不能贵过五文钱去。”

就是五文钱他都觉得亏呢，但谁叫他先前已经喊出价了，也不好再反悔。

“掌柜你还说什么价格好商量，我看你就是咬死了五文一斤不动摇，既然如此，那咱们也没什么好说的了。”

五文一斤实在太便宜了些，她觉得不划算，只能再去别的地儿碰碰运气了，至于这掌柜，呵，难怪人家总说商人重利。

掌柜见她背起篓子要走，并不觉得她是真的要走，毕竟说要走这话，她都说了好几次了，却并没有真的就走，不过是做给他看，好让他再往上加价罢了，这些招数他可太懂了。

要谓是老神在在的想着，这满县城就他这一家杂货铺子，她那果脯不卖到他的铺子里，还能卖去哪儿？

越想心里越稳，见她背好篓子，抬脚往外走时，他也只是掀眼皮子看了一眼，一点不觉得她是真的要走，最多走出几步，便要折返，然后按五文钱的价格，将果脯全卖给他。

这五文钱可不低了，他思量着，待会儿等人折返时，他是不是可以摆摆架子，再杀下去两文钱，有了这个想法，便思索起其可能性来。

心里思来想去一番，再抬眼时，便见门口已经不见人影了，他微愣了下神，随即紧走几步，一脚迈出大门口朝外看去，便见到一个脚下走得飞快的人影，他正考虑要不要把人喊回来，只见一个转弯，人影就不见了。

他站在铺子门口，盯着那个方向，懵了好一阵都没回过神来，这怎么跟他想象的不一样啊！

醒过神来后，才哼哼着直跺脚：“不卖我家，看你还能卖到哪儿去，等东西卖不出去的时候，再回来找我，可不是哪个价了。”

发了一通火，甩着胳膊走回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