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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青袍的襟扣,理得平整,视线再不敢下移。
“好啦。”
裴迎拍了拍他的腰,铜镜前,两人皆身穿窄袖圆领青袍,花纹和料子一模一样,只是裁剪的规制不同。
两个人牵了手,走在大骊的长街,好像一对平凡的小夫妻,然而这两人实在容貌身姿出众,叫人忍不住纷纷侧目,艳羡般配。
一对清爽明丽的绿袍儿。
深夜,祥瑞的雾气笼罩星斗,在江楼上往东望去,万家灯火投映在江面,宛如一道银河,画舫上文人大醉,玉山倾倒,海天相连,山川阔长。
她正等着殿下给她买面具,倏然手上一重,温热袭来,一个人握住了她的手。
她吓了一跳,转过头,嗔怒道:“殿下!”
鼻尖隐隐嗅到那股檀香味,她心下一沉,像将手松开,却被牢牢牵住,她猛然抬头,那不是殿下,是姜尘徽!
他为何会出现在此地?
贵妃被关禁令后,裴迎听闻一件令人一震的消息,姜尘徽坠楼了。
姜尘徽早就熬不过了,他生□□好自由,被一日复一日地关下去,迟早神智失常,皇帝最知道如何折磨一个人,因为他便是这样一点点折磨年少天真的姜微。
他只有死了,尸身才能被抬出皇城。
在姜贵妃的哭闹下,姜尘徽在毓德宫安养,终于有医师来替他诊查身子,双生子秘密不可泄漏,因此是由姜家派来的人。
但是此刻姜尘徽好端端的,行走自如,神色正常,看来摔伤了腿,是蓄意设计,只为了逃出皇城。
“太子妃,明晚会有大烟火呢。”
他勾起嘴角,气定神闲地望着她。
与他之前寥寥几面,都是在逼仄的室内,哪怕设具华贵,仍令人觉得不适,连带他整个人也阴郁凌厉三分。
他怔怔地盯着她,咧嘴一笑,得了甜头的劣童,怎么都舍不得放开手了。
“我与陈敏终生来通感,你跟他每好一次,于我都是煎熬,我很烦。”
他盯着她,一字一句道。
他在想:为什么不能换作是他呢?
想到通感一事,姜尘徽蓦然恶狠狠地将她的手腕反扣,抵在墙角,温热的身躯逼近,一双凤眸来回扫了个遍,裴迎一惊。
“这些年我同昭王密谋这么久,他利用我干了不少脏事,我心知肚明,管他娘的,他总不能让我死,否则下一个陈敏终要杀的就是他。”
昭王果然与姜尘徽有勾结。
裴迎的手指微微攥紧衣摆,不易察觉地颤抖,若是昭王蓄意谋反,支持姜尘徽弑父上位,怨不得他会远走玉瓶州,原来是为了暂时避祸。
那么裴家是否也是这出谋反中的一环?
姜尘徽这次坠楼,不像之前那样暴躁不安,失去血色的面庞,平添几分苍白脆弱,裴迎又一次想抽开手,却被他牢牢攥住指骨。
裴迎面色有些难堪了。
往日姜尘徽总是在她面前骂人,骂大骊官场,骂他父皇,今日一反常态地柔和,显露出一点曾精心伪装的温润模样。
在佛堂时,他给她念朝堂上的各式策论,有时他会狠狠嘲笑,笑出眼泪来,更多的时候,是一手抚着裴迎毛茸茸的脑袋,一面耐心地给她絮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