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宝义缓缓收回目光，深深地看了谢斯南一眼。

他张了张嘴，喉咙微微震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抬手指了指地上法慧的尸体，又指向门外，眉头微皱，目光中带着一丝无声的催促，仿佛在示意这里已经不适合她久留。

谢斯南顺着他的手势看了一眼，法慧的尸体横在地上，僧袍被鲜血浸透，触目惊心。

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依旧带着狰狞的怨毒，仿佛在月光下凝视着她。

她的心猛地一颤，呼吸也不由得急促了几分，手指下意识地攥紧了衣袖，指尖微微发凉。

“殿下说得是，”

她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颤抖，“这里已经……不宜久留。”

她的声音虽压得很低，但在这寂静的夜里，依旧清晰可闻。

萧宝义点了点头，目光中多了一分安抚。

他的眼神温和，却透着一丝冷静的坚定，像是在告诉她：一切都在我的掌控之中。

他转身推开门，门外的冷风夹杂着血腥气扑面而来，仿佛要将房间内最后一丝残存的温暖彻底吹散。

庭院里站着他的亲兵，身形高大，甲胄在火光下反射着冷冽的光芒。

他们人数不多，显然是匆匆赶来的，衣甲间还沾着些许尘土，脸上带着未散的疲惫。

谢斯南裹紧了身上的单薄衣衫，跟在萧宝义身后，走出那间已被鲜血染透的房间。

她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原本属于她的居所，菩提寺虽小，却处处透着奢靡的气息，连一盏油灯的灯罩都用的是精雕细琢的琉璃。

她原本该在这样的房间里安然入眠，但现在……她的目光扫过地上的血迹和法慧的尸体，心中不由得生出一阵寒意。

火把的光芒将冷宫的庭院照得通明，映出墙角斑驳的青苔和摇曳的枯枝。

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枯叶，在空中打着旋儿，发出沙沙的声响。

谢斯南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赤足沾满泥土的脚，心中不由得苦笑：贵妃的身份早已成了笑话，如今连一双鞋都无法周全。

77萧宝义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窘迫，停下脚步，回头看了她一眼。

他的目光沉静而深邃，像一汪平静的湖水，却在月光下泛着一丝莫测的波澜。

他脱下自己的披风，轻轻搭在她的肩上，动作没有半分犹豫，却透着一种令人无法拒绝的坚定。

谢斯南愣了一下，抬手抓住披风的一角，低头嗅到一丝淡淡的寒梅香气，似乎是他身上常年带着的味道。

她的嘴唇动了动，想要推辞，却终究没有说出口。

“殿下，这……”

她试探着开口，声音低得几乎被风吹散。

但她的话还未说完，就被他一个眼神制止。

他的目光平静而笃定，仿佛在无声地告诉她：不必多言。

谢斯南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只是低头抓紧了披风的一角，轻声道：“多谢殿下。”

萧宝义点了点头，随后转身示意亲兵带路，将谢斯南安置到一间较为简朴的偏房。

冷宫的偏房与她先前的居所相比，显得格外寒酸。

房间里没有雕花的床榻，只有一张普通的木床，上面铺着粗布薄被，墙上也没有装饰，只有一盏普通的油灯，发出微弱的光芒。

窗棂上挂着破旧的纱帘，月光透过薄薄的帘布洒进来，映在地上，像一层淡淡的霜。

谢斯南坐在床榻边，目光游离，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手腕上被捆绑的痕迹。

她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刚刚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法慧狰狞的面孔、萧宝义出手时毫不犹豫的冷厉模样，以及那滴落在地上的血珠，在月光下泛着刺目的寒光。

她的手指在手腕的红痕上轻轻按压了一下，微微刺痛的感觉让她回过神来。

她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腕，轻声喃喃道：“殿下是这样的狠厉之人……”

语气中夹杂着几分复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