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佑睁开眼睛，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七点。

房间里很安静，隔壁床上被褥已经叠得整整齐齐，江煜风像是已经出门很久了。

鹿佑还是很难受，本以为睡一觉起来，身体能恢复到正常状态，但他好像更加难受了。

窗外是山风鸟鸣，暖阳如瀑，一只画眉落到窗沿。

鹿佑眨了眨眼，差点以为自己回到生活了许多年的山里湖泊。

这样的日子，如果他还在山里，穿山甲会带着他上山掏鸟窝，湖泊附近鲜有人迹，所以树木都长得又高又壮，鹿佑要爬到高处才能接触到鸟窝，虽然很多时候他会遭遇回巢的鸟妈妈，然后被啄得一脑袋鸟毛，再灰溜溜逃走，但每次鹿佑都还会陪着穿山甲一起去。

偶尔穿山甲不在家，鹿佑就会去找另一个邻居，水豚，但水豚这种生物天性喜静，行动还极其缓慢，只喜欢带着鹿佑坐在水边发呆晒太阳，一晒就是一天，鹿佑总是觉得无聊。

鹿佑离开湖泊时，水豚已经找到了配偶，不知道现在他们的幼崽是不是已经会在岸边坐成一小排，乖乖地晒太阳了，那该是多么可爱的画面啊。

早晨的风有些凉，鹿佑眼眶泛酸，低着头打了个哈欠。

啪嗒——

枕头上掉落了两颗小珍珠。

看着两颗小珠子，鹿佑愣愣地想，他有些想家了。

鹿佑撑着上身坐在床边，犹豫了一下，动作很慢地在枕头上趴了趴，侧着脸，幅度很小地蹭了一下。

“鹿佑。”

门被轻轻敲响，鹿佑立刻支楞起脑袋，江煜风的声音在门外清晰传来，“醒了吗？”

鹿佑眨了下眼睛：“我已经醒了。”

“那我进来了。”

鹿佑怔了怔，他不知道江煜风为什么进屋之前要跟他说一声，他坐在床边呆了一会儿，想起什么，埋头看了看自己并不整齐的衣物。

他昨晚睡得很沉，衣服有些乱了，胸膛敞着，裸露大片柔软的皮肤，从他的视角往下看，还能看清自己纤细的人类腰肢。

鹿佑想起来江煜风并不喜欢自己衣冠不整，吓了一跳，连忙用被子把自己捂住，脖子谨慎地缩起来，只露出一个睡得毛茸茸的脑袋，眼巴巴盯着门看。

于是江煜风一抬头，就看到床上坐着一小团柔软的萌物。

他浑身用被子裹成小小一团，眼尾是红的，嘴巴抿成一条平直的白线，圆乎乎的眼珠里满是警惕小心，看到江煜风靠近，他下意识地把被子裹紧了一点。

然而江煜风只是盯了他一会儿，就发现了一点异常的端倪，“你是不是病了？”

鹿佑低了低眼睫，安静摇摇头：“没有。”

他觉得自己不像是病了，而是像严重脱水的后遗症，毕竟前几天江煜风跟得太紧，导致他都一直没能泡到水。

而且人鱼是不会生病的，只会受伤。

“但你的脸很红。”

江煜风的声音染上一丝不易察觉的慌张，他向前两步，探手想去测鹿佑的体温。

然而鹿佑却裹紧被子往后躲了一下。

“我真的没有事。”

鹿佑看着他说：“你不用担心，我没有这么娇气的。”

江煜风：“……”

江煜风表情茫然了一瞬，接着就是满满的无力感。

他发誓，他对鹿佑没有一点歧视和嫌弃，更多的是想让这孩子走上正轨，不要操着那一套让人窒息的三观到处在人面前脱衣服。

只是他好像搞砸了一切。

鹿佑完全没领悟到他的意思，腐朽的三观已经深入人心，不是那么容易改回来的，现在还对他多了几分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