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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气钟的指针转向降雨,雷古勒斯刚好在卧室读完诗集的最后一页。
格里莫广场12号狭长的楼梯正被乐曲环绕,源头应当出自客厅里的那台留声机。
这是母亲为数不多的个人爱好,雷古勒斯放下书留神去听,在十三拍后发现一处噪音,宛如银灰色缎面上竖起的一根毛刺。
他在心底默念几个数,结束时听到茶杯重重砸在墙上的破裂声。
曲子蓦地消失,随之响起的是节奏均匀的敲玻璃声,雷古勒斯投以视线,荣誉正抓着封棕色封皮的信等在窗外。
“马上要下雨了,是不是?”
他开窗放它进来时低声呢喃道,顺便用手指拨弄它雪白色的羽毛,“你可以先留下来。”
抑或说,准许它暂时留下来?反正它们的使命即是永远为主人奔波不停。
雷古勒斯用杰西卡的礼物打开她寄来的信——一把手工开信刀,手柄上有条极细的蓝色玑镂珐琅衬线,类似的工艺让他联想起自己的收藏品彩蛋,很多年前的复活节礼物之一,当时他和西里斯共同瓜分好几颗。
他挑走了所有绿色与接近绿色的款式,而小天狼星则把真正的生鸡蛋打在了里面。
杰西卡在信中说自己已经回到了伦敦,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编出一箩筐胡言乱语写进论文里,又问国内最近有什么故事。
英国有什么新闻呢?雷古勒斯回顾近期的新闻,先是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在威尔特郡的葬礼,还有“据传闻”
威森加摩对小巴蒂.克劳奇“秘密召开”
的审判。
每个其实都很重要,但都与杰西卡定义中的故事不同,因为它们是晦暗的,而她更青睐人性中美好的那部分。
随着枝形吊灯上蜡烛的燃烧,雷古勒斯开始意识到整个社会陷入了无序的怪圈,明明人们都在依常识行事,可规则还是如烛泪一样化掉了。
历史正在震颤,死脑筋的家伙或许不敏感,但在雷古勒斯看来这就像是一场规则与结局都不明确的游戏,又不能随便喊退出——雷古勒斯抿了一口橙汁,杰西卡寄来的橙子们已经被克利切加工了,父母对她的行为没发表任何意见,这是属于他自身的社交自由,也还远没能发展成他们有权指点的程度。
雨声渐起,青年躺倒在松软的床上,反正他做好了不让步的准备,他怎么交朋友,又同什么样的女巫交往,他自信比这所宅子里生活过的任何人都懂得维护家族的荣誉。
凝视着床顶的天鹅绒帷幔与银丝穗子,雷古勒斯干脆盘算起如何从繁多的课程中挤时间约杰西卡出去——当然还要讨她的欢心。
他在脑海内勾勒恋人的表情,失望时喜欢抿着嘴,但哄开心只需要真诚的骗一骗。
雷古勒斯抚摸信笺上少女轻快的笔迹,慢慢那些沉重的思考就都飘走了。
他想起方才读过的那首诗,神圣庄重的乌鸦从幽然的夜色中前来,用话语的重复唤起死亡与迷恋。
从前一个阴郁的子夜,我独自沉思,慵懒疲竭,
面对许多古怪而离奇、并早已被人遗忘的书卷;
当我开始打盹,几乎入睡,突然传来一阵轻擂,
仿佛有人在轻轻叩击——轻轻叩击我房间的门环。
“有客来也,”
青年几不可闻的复述起后续的内容,“正在叩击我的门环——惟此而已,别无他般。”
“你长得不像乌鸦,”
随后他坐起来,捏着古板的腔调对自己的灰白色小枭说,“也不会只重复一句话是不是?”
荣誉歪着脖子看他,撒娇般的鸣叫一声。
他们定好在破釜酒吧碰面,离约定时间还差一刻钟时杰西卡从壁炉里钻了出来,还没忘同酒吧老板汤姆问候了几句天气。
她把头发扎的高高的,穿着收腰的白色衬衫裙和小巧的龙皮靴子,在巫师的审美标准内尽可能的把小腿露出来,霍格沃兹对学生们宽容,但在社会里不是那么回事。
他们乖乖点了茶,虽然英国魔法部对未成年巫师的饮酒管控就像筛子。
杰西卡用指尖在桌子上方画圈,以便控制茶杯里的勺子,她的手腕上挂着条不规则海蓝宝编织的手链,几颗珍珠穿插其间,刚好用来衬她的眼睛和裙子,雷古勒斯猜她可能为这次约会下足了功夫。
黑发青年面色不显,装作在听酒吧的巫师电台,实际几乎快和橘子酱一起化在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