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恭敬行礼，苏绮玉却只是福了福身子。

宫里传言很多，尤其是有关贵妃的。

贵妃同娘家不睦，舅家被抄了满门，身前没有一个子嗣，何以当高位？

这些话我听得到，苏绮玉也听得到。

因此，当贵妃训斥她目无尊上时，她并没有忍下，而是与贵妃争执了起来。

宫人们怕听见什么不该听的，更怕被伤及无辜，远远地躲了下去，只有我一个身处战场中心，成了一个活靶子。

苏绮玉口不择言，声称贵妃之位很快便会易主。

贵妃怒火攻心，伸手推了苏绮玉一把，我连忙上前拉架。

恰巧苏绮玉没站稳，重心一倒摔入池子里，连带我也一同掉了下去。

深秋时节，冰冷的池水淹没她的口鼻，我竭尽全力向她游去，却只来得及抓住她的衣摆。

当宫人们闻声赶来，她已经沉了下去，只余一串气泡翻出水面，三两下就没了动静。

定远侯府嫡女在宫中落水而亡。

据说原本不至于死的，只是她掉下去的时候后脑勺不慎撞上了池底一块巨石，血水沉入淤泥里，水面上便再也不见人浮上来。

我侥幸被救上来，却是浑身湿透，神志不清，就连太医为我诊疗时口中还喊着：

“贵妃娘娘别杀我！”

听得闻讯赶来的皇帝当场龙颜大怒，一脚踹开匍匐在地不停喊冤的贵妃。

贵妃小产未愈，当下便晕了过去。

但皇帝只是握着我的手，并未看她一眼。

我躺在床上高烧了七天不退，整个太医院都几乎住进了棠梨宫里。

唯有张太医被请去扶摇殿中照料贵妃。

我清醒过来时，侯夫人坐在床边。

她像是忽然老了十岁，双鬓满是灰白，如同七十岁老人。

听宫人们说她自前日下午请旨入宫就一直不眠不休地守在我床前。

见我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扑通”

一声跪倒在地，泪水几乎将整张脸打湿：

“扶摇殿那位抵死不肯认罪，可怜我的玉儿死不瞑目。

今日是她头七，我身为母亲，却不能将她入殓，只求娘娘能给我儿一个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