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弋帆交叉着手，姿态很放松地攥着卫临川的手，打斯诺克养出来的茧子厚厚一层，骨节分明，整体线条都相当清晰，放松地被他圈在手心，不轻也不重的力度从上捏到下，像是在给他放松按摩。

卫临川受用得很，一脸惬意，说话间都染着淡淡的恬适。

“我是真的我吗？”

“是。”

“妈妈是不是去世了？”

“是。”

“我精神有问题？”

“是。”

“哎，卫临川你是不是玩过这个？”

终于有人忍不住问道，卫临川实在是太会猜了，一点恐怖的未知氛围都没营造出来。

海龟汤的玩法就是给几句没头没尾的话，然后玩家提问，出题者只能回答是或者不是，以此来还原故事原本的真相。

人最擅长的就是自己吓自己，会不停地给出心理暗示，将没头没尾的故事推测到心底所恐惧的真相。

结果卫临川还没说几句，就用一种很平和的语气把真相推导出来，毫无悬念感。

“因为很简单啊，海龟汤不都是这样的吗？随便猜猜就接近答案了。”

卫临川笑眯眯地回答，拿手指戳了戳牧弋帆，示意他把桌子上的玛格丽特杯递过来。

细长的杯柄和台球杆一样被他用两根手指夹住，牧弋帆也是想嵌入那柔软的指缝中的。

龙舌兰的度数有些偏高，刚抿进唇一点，卫临川就感觉面上发烫，有种他们还在大学时期的既视感。

卫临川第一次来酒吧这种地方就是跟着牧弋帆的，但并不是现在这种安安静静的清吧，而是一个灯光昏暗，放着震耳欲聋摇滚乐的热闹地方。

不同的人影交错，在偶尔照射到的炫彩光芒下显示出诡异的形态。

卫临川并不喜欢这样的地方，重鼓点音乐踩在他的耳膜上，他只能紧紧拽着牧弋帆的衣角，乖巧地坐在沙发最里面，像个第一次出来见世面的小朋友。

他长这般惹眼自然吸引了不少心怀不轨的人，他们端着酒杯暧昧地邀请误入的天真少年，要他陷入酒精的狂欢。

牧弋帆强硬地替他一一挡掉，最后干脆抱着人的肩膀，似乎是昭告这位是有主的，别来打探。

确实减少许多打扰，卫临川当时觉得没什么不妥，也根本没想到别人会误会他和牧弋帆的关系。

在嘈杂的环境下特别容易感觉口干舌燥，于是卫临川很正常不过地拿起牧弋帆的酒杯喝了一口。

金黄的酒液碾过舌尖，短暂地麻痹掉他的神经，然后一路滚下食管，掀起来一阵灼烧。

铺天盖地的辣弄疼了第一次尝试烈酒的无辜稚子，卫临川立刻就溢出眼泪，在牧弋帆转过头看他的时候吓了人一跳。

牧弋帆是没想到在他没注意的时候，卫临川能喝了他的酒。

杯子里裝的是威士忌，度数还不算低，他平时跟自家爹会偷偷摸摸弄一点尝尝，这点量对他来说轻轻松松，可是自家这位看着就是乖孩子的发小一直对酒没有表现出有太大的欲望，自然也没怎么接触过。

陡然尝了这一口肯定是受不住的。

牧弋帆看见人眼眶都泛着红，怎么看都可怜兮兮的，心里狠狠揪了一下，连忙擦去他眼角的泪水，要了一杯果汁捧着杯子喂到人嘴边。

他长这么大，好像很少见卫临川哭，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被逼出来几滴生理泪水。

卫临川虚虚地扶着牧弋帆的手，大口大口喝着冰果汁，他觉得自己浑身在烧，难受得不行。

最后牧弋帆直接带着人早早离场，喝得晕晕乎乎的卫临川跟没骨头一样被他背回了公寓。

卫临川喝多了不像是个醉汉，像是狐狸精露出真面目，眸子里盛满柔情，就乖乖缩起来瞧着人，问他他也不说话，只会吐露出一点舌尖舔舔自己的唇瓣。

牧弋帆是把人抱在怀里一口一口用勺子把醒酒汤喂进去，然后守在床边哄他睡觉。

“牧弋帆，你的眼睛好好看哦，像晚上缀着星星的夜幕。”

卫临川从被窝里探出手，拨开牧弋帆额头的碎发，将他乌黑的眼睛完全展露出来，指尖蹭着眼尾，好像是要揉出星碎屑屑。

牧弋帆拉过他的手，在卫临川的手背上轻轻落下一个吻，“多谢夸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