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夜高考之后，他带着姐妹俩去见了父母一面，母亲拉着他的手坐下，心疼地说在外头打拼真不是人过的日子，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

他想了想，老实回答他好像没胖过，把本来感伤的母亲弄得哭笑不得。

并没有长篇大论的认亲环节，母亲只是拉着他聊了一会就去和夜星谈心了。

姐妹俩自然比他拘谨很多，因为各种各样的原因，但有空在一旁周转，倒也不会让气氛太过僵硬。

回来之前内心风起云涌，现在他倒是意外的平静，母亲不提他离家出走的事情，他也不说，就好像那十三年的不见不存在一样。

“……”

缓步上楼，走到了二楼的阳台上，父亲在那里等他。

“……爸。”

“……嗯。”

他是那种习惯把话和感情都憋在心里的人，这点上和父亲差不离。

两人站在一起八棍子都打不出一个闷响，但这样始终令人不自在，不论对哪边都是。

沉默持续了很久，直到父亲从口袋里拿出细长的香烟点燃时，他才忍不住开口，“都这个年纪了，就别抽烟了吧。”

“……没半点长进。”

父亲别了他一眼，把点着的烟在桌上按灭。

宇不抽烟也不喝酒。

在他还存在于这个家时，就一直致力于让父亲戒烟，初中时爷爷去世之后就更是加大力度。

每次见到忙碌得几天没回家的父亲时，也总是说些相同的话，让疲惫的他不胜其烦。

父亲当然有正当理由，例如熬夜提神，谈生意套近乎递过来不好拒绝。

他不管那些，父亲回家时就从口袋里摸出烟丢掉，即使被骂也不改。

现在回来第一句话还是让他戒烟，让他恍惚间好像又看到了以前那个性子软弱，但只在莫名其妙的事情上固执的小鬼。

“都做过些什么工作？”

他示意宇坐下，问他的工作履历和个人技能，不像久别重逢之后的父子对话，倒像是面试。

这段谈话持续了二十分钟，在宇已经说无可说后，父亲思索着，“之后打算怎么办。”

“我……随后会去找新工作，再休息一段时间后。”

“啧。”

这显然不是一个让人满意的答案，宇其实想说自己不知道，他不擅长规划未来。

现在的存款无忧无虑地玩到四十岁不成问题，但假如他要继续和她们在一起，就不能选择这样的生活形式。

宇尝试再度承担责任，他不觉得自己能够做到，但不得不做。

“明天开始和我一起去熟悉厂里的事，先从设备部开始，工资就按你上一份工作来发。”

“诶？”

父亲瞪了宇一眼，“有意见？我都还在干活，你难道想回来之后就过上退休日子，每天就是睡醒就去钓鱼？”

“不是的。”

宇没有年轻人的矫情，到这个岁数都没有混出名堂，接受家里的帮助是最好的。

他只是担心产生误解，常言道富在深山有远亲，虽然他并不远。

“这样好吗？”

他确实这么想，所以也问了出来。

“哪里不行？那些东西你都接触过，基本的证书也有，我又不是让你去吃空饷。”

没有离家这些年，以宇那不思进取的性子，也只会跟着父亲做事。

面对家人的时候他向来没有主见，三言两语就被父亲把事情敲定下来。

谈论完今后打算之后，父子两人就没再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