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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的兔子怎配混在苏州的传艺大班里?
他听白露生唱戏,也有好些年了,白露生什么底细他不知道?上下三代都掏摸清了!
就是因为知道他是张小福的徒孙,所以心里更加看不起,听说张老娘不敢去苏州,只敢在南京混,心里全是嘲笑。
求岳后来评点他的行径,给了四个字:“私生黑饭”
。
他看露生唱戏,差不多就是有钱的屌丝看女主播唱歌,心里只有油腻,没多少尊重。
他尊重的是苏州这些真正的曲艺世家,代代相传的,自觉这样是很有格调、很泾渭分明。
因此听说穆藕初要请白露生来,倒也不论过去自己怎么腆着脸求欢,先把自己知道的张小福的事情都说了一遍。
他算定了露生不敢跟他少爷告状,就算告出来又怎样?
反正白露生想做昆曲师傅,那是万万不可以——太脏了!
太脏了!
因此求岳把他痛打一顿,汤胖子心里还不觉理亏,自认是为昆曲清高作卫道士,理直气壮地嚎叫:“就问凌云知道不知道,大家给个面子不说罢了!
传习所这个事情多么郑重?叫人听说跟个兔子学艺,那不是笑也笑死了!”
露生听他左一个“婊|子”
、右一个“兔子”
,忽然心里冰凉。
茫茫然看向徐凌云,只见他神情尴尬,局促得说不出话,自己仿佛被寺里的鸣钟大木横撞了一下,一时间嗡嗡嗡全是针扎的声音。
原来他们知道的。
原来大家早就知道了。
原来张小福只是借口,看不起他是因为这件事,那都不算什么——可是现在求岳也知道了。
自己所有的难堪、丑陋、令人厌恶的往事,全被扒开了,放在他眼前了。
这一会儿是连伤心都没了,心如死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算活人还是死人,恨不得一头撞死了,想爬起来,脚是软的,光听见眼泪扑簌簌地打在衣服上,又听见穆藕初和徐凌云惊慌道:“白老板!
醒醒!
冷水拿来!”
露生也不知道自己说的是个什么,呆呆傻傻地笑道:“我没有事。”
一声一声,底下佛寺里敲钟的声音,全是催命的,赶紧了了这一世,下辈子干干净净的!
——活够了。
徐凌云撬他的牙关,给他往嘴里灌凉水,不料这头灌进去,那头血吐出来,忽然见他挣扎起来,神色清明,摇摇晃晃站起来,盯着汤飞黄问:“所以我这一辈子,又对不起谁了呢?”
汤胖子有点傻了。
露生擦了泪道:“难道沦落风尘,个个都是自己情愿?还是说这辈子我不能洗了这个恶名?”
众人看他姣怯怯的,心里已经不愿难为他,汤飞黄说的事情,大家也都是含糊带过,没想到他自己站出来认了,心中恻然,也不知该说什么。
露生惨然笑道:“怎么风尘出身就注定下贱?别说是各位曲艺世家,便是士大夫贵人又如何?扬州十日,嘉定三屠,以身殉国的是柳如是,媚骨降敌的可是钱尚书!”
他定定看着穆藕初:“就不说我究竟唱得怎样,今天各位要跟我摆龙门阵,咱们开个擂台戏,我白露生并不怕!
只说我脱行从商,叫各位看不惯,我扶持安龙厂抗击日货,各位有谁做到了?”
“比我强的看不起我,我认了,不如我的,凭什么说我?!
要说祖上出身,不见得人人都是皇子皇孙,谁又比谁强!”
没人说话。
他是存了寻死的念头,痛到极处,反而冷静了——这辈子没有对不起谁,也没做过什么亏心事,物死尚且鸣不平,自己死也要死得分明!
“说够了吗?这种过时新闻,大家都知道了,你个野猪精哔哔个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