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春分（一）

即便橘子心急，然而王者辅口中的“天上之龙”

，唯晚间可见。

王家庭院天井内，挂纸皮圆灯，铺黄竹软席，置小几蒲团，摆甜茶糕点，以及一碟小黄鱼干。

万事俱备，只等龙来。

王家的孩子们都在，此外还有詹枚。

贞仪坐在大姐姐身边，看着小几上的吃食，问：“龙也吃这些吗？”

听得这孩童稚言，大家都笑起来，淑仪拿帕子捏起一块点心送到贞仪嘴边，笑着说：“龙不吃，都给二妹妹腹中的馋虫吃！”

听说不是给龙的，橘子伸出一只爪子，搂了只小鱼干下来啃。

大兄在吃茶，颇欠揍地逗弄橘子；二兄和詹枚低声交谈着什么，不时询问大父诗词文章；大姐姐说她要回去了，明日还要去闺塾上课……这些声音在贞仪耳中好似隔了一张膜，她都听得着，却都听不真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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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子倒是很喜欢这个小少年身上的气味，淡淡的木质香气，质朴，清新，干净……经常玩木头的都知道，那得是顶好的木头才能有的木香。

在詹枚的帮助下，春儿背起自家小姐。

贞仪凝望着满天星斗，忽觉天地浩大却恒常，变化却有序，而此“序”

奥妙，需要世人去探索，去丈量。

詹枚轻声答：“还不曾，待明日再看吧。”

春儿背着贞仪，跟着王元一同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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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者辅与孩子们说起二十八星宿。

王元困倦地摆摆手：“走了，回去睡觉……”

二月二，龙抬头，民间谓之春龙节。

贞仪到底靠着大兄，睡了过去。

詹枚见状便也起身，他是跟随王元和王介一同过来的，二人都离开了，他独自留下不妥。

伴着读诗声，李白此诗中的“春分”

时节到了。

传说总是带有神话色彩，孩子们听得都很入神。

一瞬间贞仪自觉过于渺小，眼前这庞大的宇宙星辰将她笼罩包裹，令她目眩却又不禁神动。

贞仪迷糊问：“大父为何不困。”

王者辅末了与孩子们道，这世间鬼神之说不可信，但这片土地上的诸多传说皆非空穴来风，其中自有祖先们源远流长的智慧显露，譬如这龙抬头的说法，在星象上便可以找到它的明确依据。

王元打着哈欠起来，声音含糊：“大父正是觉少的年纪……咱们是万万比不得的，按说五六十岁后分明才是科举的好年纪嘛，吾辈少年人正当睡觉时。”

橘子心想，那一十八棵干爹，果然不白认呢。

贞仪要看“龙爪”

出现，那要等到子时以后。

不久之后，橘子在另一位来家中拜访的少年郎身上，嗅到了一股淡淡梨花香混着书墨香，也怪好闻的。

近日贞仪读诗，读到：“柳色黄金嫩，梨花白雪香……”

詹枚看着那小小背影，莫名觉得她一点也不孤单，甚至顾不上理会他们。

春儿心底一暖：“春儿有得是力气，能背小姐一辈子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