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阵平不确定北条律瑛是不是猜到什么。

北条律瑛敏锐的可怕，又我行我素不在乎别人的想法，说是恶劣也好，他确实很喜欢看着别人痛苦的样子，喜欢去戳别人痛点却又让人无法对他动手。

本堂瑛彦说他在松田阵平面前无法伪装，松田阵平又何尝不是这样呢？他糊在脸上所有的伪装，深埋在心底的悲痛全部被他翻出来。

《秋雨》，松田阵平默默地望着窗外，其实还挺契合的，虽然现在没有下雨，可松田阵平还记得在连天雨幕中红叶一片片飘落的样子，确实是像一团团降火。

他们五人都见过，大概还活着的两人或者四人人都记得这个场景，那是他们好友说过想一起看的却没看成的美景。

现在想来，那个灰发青年的眼睛颜色有点像连片的红枫那样，明媚红艳。

松田阵平靠在椅背上，疲惫不堪，点了根烟提神，思绪却一遍遍回想起两年前的点点滴滴。

普通的人认为生活重复单调枯燥乏味，真要让人回想起来两年前平凡的一天发生了什么事，基本没有人能准确说出来。

都是可能，按照无数天重复而形成的模板，大概就是工作日大清早上班上学晚上华灯初上才回家，吃晚饭随便做点什么就洗澡睡觉。

饭后究竟做了点什么，正常人都记不住。

可松田阵平几乎可以回想起那半年六个月一百八十天的一切。

包括某天课上萩原研二睡着了那个青年转过身偷偷在他脸上贴了张纸条的场景都记得一清二楚。

嘴上说着已经把某个家伙忘了，可大脑实诚的很，把什么东西都牢牢印刻下来。

他把烟头碾在玻璃杯里，办公室不给抽烟，但是现在办公室里没人，那些牺牲的同事大概也不会介意他偶尔违规。

介意也没用，反正他们没办法过来把他烟掐了。

松田阵平轻笑了一声，真是被小朋友给诅咒了。

“祝你好梦。”

梦是好的，梦境的后遗症可就不太好了。

本堂瑛彦皱着眉，他好像又回到了幼年时那片战火纷飞的混乱地带，他清楚自己是在做梦，他已经离开了那个地方，只是在梦里再次见到砖石碎瓦稍微让人感觉不爽而已。

“待到来年春天，我妹妹就能回来了。”

一个小男孩兴奋地说，握着拳头，眼睛里带着希冀，哪怕穿着破破烂烂的衣服和不合身的裤子。

本堂瑛彦只是捡起一个金属片，用力掰了一下，没掰动，于是就把金属片扔进了背着的蛇皮袋里。

“阿九，”

男孩笑着说道，“妹妹回来以后我们去玛甘那里吃炒饭吧。”

本堂瑛彦沉默了一会儿，说：“玛甘那边可是德钦的寨。”

那个男孩不以为意，把一口变形的锅拉出来，本堂瑛彦走过去搭了把手，男孩高兴地笑：“阿九，你真的好大力呀，你一定可以成为德钦的手下，就像我们那天见到的波地一样。”

本堂瑛彦眨眨眼，平静地说：“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先想想看怎么填饱肚子吧。”

“阿九阿九，”

那男孩唧唧喳喳地吵，本堂瑛彦大多时候都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搜寻废弃的金属，他倒也不在意，只是分享着他远大的愿望，无非就是成为像波地那样穿着黑色衣服的可以拿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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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堂瑛彦在梦中重温了一遍那个男孩的愿望，那段时期太乱了，可能今天和你聊天的那家伙转头就被埋在了废墟下，十四算是跟着他最久的几个之一了。

不过可惜他也没等到来年春天，来年春天回来的也不是他的妹妹。

本堂瑛彦轻轻叹了口气，看着两个小孩在木头砖头之间扒拉出一小块一小块东西，太大的东西他们搬不动也不能搬，那是属于另一群更年长的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