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州常有游商前往边城，其中一些便是黎术的探子，荣争玉一走，消息很快便传到了她的耳中。

当然，与信件一起来的，还有……刘县令。

黎术好久未见故人，还是有些稀罕的，一听说他被送来了，即便从前关系一般，还是十分热情的亲自迎接。

只是瞧见刘县令之后，她无比震惊。

这人，从前虽不算圆润福满，但也不算干瘪，可如今瞧着……整个人像个木杆儿一样，不仅瘦，而且一点精神气都没有，四十岁左右的年纪，头发都白了一半，身上还带着伤。

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拄着拐杖，如同六十岁的老头。

以此同时，刘县令看黎术，忍不住哭了。

“黎军司啊——”

刘县令腿脚一软，冲着黎术险些就跪下了。

“……”

黎术身子一侧，吓了一跳：“您这是……被鬼吸了阳气不成？”

刘县令抹了一把泪：“您是不知道，我日子苦啊！”

黎术嘴角抽动了一下，她想，她大概是知道的。

毕竟，消息常有，就是对于刘县令这人，她又不熟，自然也不会特地打探，只是偶尔听人提起过一两句……黎术特地请人入了酒楼，准备好好款待一番，当然，瞧着这人一脸苦兮兮的样子，她的坏心眼发作，也有些幸灾乐祸。

“黎军司……真没想到，您来了这江州，更风光了，不似我……哎！”

刘县令眼眶通红，“我也想走啊，试了几回，总也不行，这次，若不是荣将军帮忙，我就死在峄城了！”

“看来你这些日子是没少和庞雄作对吧？否则荣争玉也舍不得派这么多人手，千辛万苦送你过来。”

黎术说道。

护送刘县令的人手，有三百。

实际上，派出几个也够了。

黎术知道，荣争玉信任的副将不少，其中最优秀的，就是杨、韩两位副将，而如今，只是护送刘县令而已，杨副将竟然也跟着一起来了。

此时，黎术包下了整个酒楼，让这些人等在一楼用膳，自己则亲自招待杨副将和刘县令。

“黎姑娘，我们将军……哎，如今也是受制于人，有苦难言。”

杨副将说着，自饮一杯酒。

“做将军的，总不能只顾着眼前的局势，当走一步看十步，这一点不止用在战场之上，在朝廷中，也是一样的。”

黎术并不同情荣争玉，甚至还道：“他这个身份，想要忠孝仁义全部顾上，注定要吃苦头。”

她早就和荣争玉说过，要早早打算。

若要破山军，那就不能畏首畏尾，将兵权牢牢握在手里，甚至让朝廷忌惮，也好！

如今这局势，听话只会被欺。

想要家人安稳，用权势来保，与朝廷相互牵制，未尝不能达到一种平衡。

当然，黎术也知道，荣争玉确实也是无奈。

在正常人眼中，至亲是不能用来做人质或是棋子的，都是血肉之身，哪能无情无欲？正因他忠孝都想要，所以……他才是得人称赞的荣争玉。

黎术承认，她是永远都比不得荣争玉有道德的。

杨副将叹了口气，对自家将军，只有同情。